夜深,秦府中孤亮着一盏灯火。
“我与玉儿一同看着禄新上了马车,车内无人,车夫无恙,马车未回秦府,定是中途有人劫掠,我已派人去寻。”
裴晏危与沈拂烟坐在秦逸玄对面,看着他走来走去,焦躁无比。
“车夫是阁中老人,跟了我十多年,一家老小当年染了疫病都是我救回的,总不会背叛吧!”
秦逸玄揪了一把发髻,神情冰冷。
“等等,禄新今日挂的荷包是何颜色的?”
他跑到沈拂烟面前,满脸凝重。
“容我想想,”沈拂烟细思,“禄新这几日来,都换上了裙装,不过今日未戴配套香囊,因为她说……说秋日虫多,秦谷主你给她准备的是驱虫香囊,对,是个藕荷色的荷包!”
“那就对了!”秦逸玄一拍手,神色振奋。
两人一齐看向秦逸玄,他深吸一口气,进入一道暗房,过了一会,捧出一笼被细纱罩着的蝴蝶。
“这是……”
沈拂烟见那蝴蝶被罩在黑纱笼中,翅膀上却还若隐若现闪着磷光,忍不住想走近了瞧。
裴晏危一把将她拉住:“别去,有毒。”
“没事,我有解药。”秦逸玄小心翼翼捧着纱笼走到院中,手臂高举,一把撕开细纱。
蝴蝶“扑啦扑啦”地展翅从笼中涌出,霎那间消失在天边。
“这是我养的寻踪蝶,翅上洒有磷粉,与禄新荷包中装的药草配套使用,能够循着药草追寻踪迹。”
秦逸玄望着消失的寻踪蝶,紧紧攥起了拳头。
裴晏危与秦逸玄带着人循着寻踪蝶去找人,院中留了人手,沈拂烟待在药房内,等候可能会传回的消息。
不多时,门口传来一阵急促敲门声。
“公主,”钟公公一脸难看地站在门前,“宫内来了人,说是太后病中突然醒来,想要宣您入宫,来人持了慈宁宫的牌子,不好推脱呀。”
沈拂烟紧紧蹙眉。
大晚上的,宫门都已下钥,太后又不喜欢她,宣她进宫做什么?
再加之前有禄新出事,裴晏危离开,沈拂烟越想越不对劲,总觉得这像是一场诡异的调虎离山之计。
但那是太后,她也不得抗旨。
思来想去,沈拂烟在身上藏了一把匕首,又在秦逸玄的药房里寻了寻,找到他之前说过可以解毒的药粉,摘下手中裴晏危送的那支镯子。
往镯子上的花纹处一按,镯子便“咔哒”一声,裂开了一个小口,露出一点点中空内壁。
沈拂烟将药粉灌入内壁,重新恢复镯子原貌后肃色走了出去。
秦府门前,太后身边的王嬷嬷并海公公候在马车前。
沈拂烟来前抹掉了妆面,如今淡着唇色道:“太后娘娘本就有恙,本宫在秦谷主府上治病,怕是进宫会过病气给太后。”
王嬷嬷皮笑肉不笑道:“太后娘娘吩咐,今夜一定要见到公主,今日便是抬,也要将公主抬去。”
沈拂烟沉下脸:“真是太后要见我?你们可知假传懿旨乃是死罪。”
海公公做了个“请”的手势:“给咱家一万个胆子,也不敢做这掉脑袋的事呀,长乐公主,请——”
沈拂烟无法,钟潜已命人用锦衣卫中的法子传讯给裴晏危了,不知太后在酝酿什么阴谋,只希望能拖一刻是一刻。
她乘着马车,一路来到慈宁宫,宫内一片寂静,唯有太后寝殿亮着灯,像是等待人走入的一张大口。
沈拂烟走到门前,不肯入内。
“参见太后娘娘,听闻太后娘娘身体抱恙,怎么不请太医,反倒要见孙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