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蟒银色的四爪从腰间蔓延网上,勾勒出劲瘦有力的腰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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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应芷连呼吸都停滞了一瞬,几乎要以为自己见到了初见时那个满眼凌冽杀意的端亲王。
旋即,下一刻裴如璋眼底的温和笑意冲淡了那股肃杀。
他进了屋子随意扫一眼,“都是些不值钱的玩意,就算收拾了,奚府估计也没地方放。”
奚应芷回过神,眸光湿漉漉地瞪他一眼,似是不满,又似是带着小女儿别样的娇憨。
“哪里就没地方放了,奚府虽然不大,却也还没到塞不下几床被子的地步。”
裴如璋意味深长地看着她,“莫说是要塞被子,奚府如今怕是立锥之地都没有。”
奚应芷不想听他胡说,自顾自命人收拾着。
见她如此光明正大地无视自己,裴如璋也不生气,安排藏剑藏风亲自替她收拾。
一盏茶的功夫后,终于收拾妥当,一行人大包小包地下山。
临上马车时,奚应芷有些踌躇,“我来积卢寺,可是太后的懿旨。”
裴如璋浓眉一挑,“有本王在要你怕这个怕那个,当本王是死人不成?”
奚应芷气鼓鼓地瞪他,想了想还是细声细气道:“你明着抗旨,不是递上门的把柄吗?”
裴如璋单手搂住她的腰轻轻一托,将她送上马车。
隔着马车的窗户与她对视,虔诚而郑重道:
“奚应芷,你如今是我的未婚妻,日后会是我的王妃,在这大燕,凡是皇权所触及到的地方,你不必惧怕人和人任何事。”
奚应芷怔怔的。
从来没有人给过她这样的承诺。
如果说男人穷极一生想要得到的是权利,那女人呢?
女人想得到的,似乎只是男子的偏爱和信任。
在家中做姑娘时,想得到的是父亲的重视,嫁作人妻后想得到的是丈夫的信任。
到老了,想要的便是儿子的尊重。
可是当真是如此吗?
女子想要的真的是男子的偏爱,而不是通过男子的偏爱去染指他们手中的权利吗?
奚应芷捏着手中硬而冷的东西,后知后觉地低头,看着上方【如朕亲临】的字样。
她理该是震动的,可事实确实她心中格外平静,仿佛奚应芷真正的灵魂在这一刻抽离了身体,只看着温热的躯壳坐在这里,平静地摩挲着那代表着权利的玉牌。
直到马车停在奚府门口,她都还恍惚着没能完全回过神。
“见过王爷。”
奚松早就得了信,带着陈氏等在门口迎接。
范云云因着这几天忙前忙后很是妥帖,如今也跟在陈氏身后三寸远的位置。
端亲王府的马车威风凛凛,连顶上的柱子都刷了金漆,在日光下闪着耀眼的光。
别人是什么心情范云云不知道,她只知道她酸得牙都快掉了。
尤其是见着奚应芷从马车上袅袅婷婷下来,白嫩嫩的脸蛋上一双眼睛水灵灵的泛着光。
丝毫不像是在寺庙中清修,倒像是衣锦还乡一般。
这样好的命,怎么就落到她一个庶女身上了。
众人见裴如璋亲自扶着奚应芷下马车,全然没有传闻中杀伐果断的残暴,几乎要诚惶诚恐起来。
奚松背都躬得比往日深,“王爷日理万机,怎好亲自送芷儿回府。”
“无妨,自打提亲后,本王还未亲自来奚府拜见,今日该和奚伯父和老夫人请安。”
这声伯父喊得奚松整个人都飘飘然了,浑身骨头都轻了二两。
这偌大的大燕,都没几个人被裴如璋如此礼遇过吧。
就算是靖远侯那勉强扯得上关系的亲戚,都叫端亲王亲自抄家了。
奚松乱七八糟地想着,就听裴如璋又道:
“更何况本王今日能洗刷冤屈,都靠芷儿的好命格,我裴如璋不是忘恩负义之人,今生都将珍她爱她。”
奚应芷臊得头都抬不起来。
那什么命格的说法,别人信以为真,她却知道多半是裴如璋随口捏造的。
偏他如此郑重其事,直把奚松和陈氏感动得两眼泪汪汪。
反倒是范云云,听着这番命格的说法,心中越发不甘起来。
他们毕竟是马上就要成婚的未婚夫妻,这样见一面也不好久留,裴如璋略说几句便告辞。
范云云盯着他的背影,等奚府所有人都进府,她才慢吞吞拖着步子跟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