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时浔似乎听出她的声音有些不对,问道:“你喝酒了吗?”
“一点点。”
“我现在过来接你,地址发给我,”傅时浔不容置喙的说道。
傅时浔来的很快,半个小时后,就给阮昭打了电话。
因为是包场,阮昭到门口去接了他,见她两颊酡红,直接伸手将她抱住:“喝了很多吗?”
阮昭靠在他怀里,乖巧摇头:“没有,真的只有一点点。”
“想回家了吗?”傅时浔低头问她。
阮昭点点头,说道:“不过我得先进去把顾筱宁找出来,我怕里面有大灰狼把她吃掉。”
傅时浔稳稳的将她抱在怀里,低头看她一眼:“大灰狼?”
阮昭抬头,他身上那股熟悉的清冽淡香味,萦绕在周遭,她脸颊在他怀里又蹭了蹭,忍不住笑了下,等她笑够了,仰头看着他说:“像你这样的大灰狼。”
傅时浔有些好笑,问道:“我是大灰狼?”
“难道你不想变成大灰狼吗?”阮昭双手抱着他劲瘦的腰,下巴抵着他的胸口,仰头直勾勾盯着他,眼神迷离的犹如藏着暗钩,一下就钩住了傅时浔的心。
吃掉她吗?
两人还没有走到酒吧里面,正站在门口的走廊那块,周围没什么人。
傅时浔这一刻,不想克制他自己了,阮昭这话就跟点火似得,本来他对她就不可能是心如止水,现在被她这一句话,直接窜起了心底的一把火。
烧的如火如荼,直接将理智都烧没了。
他俯身阮昭直接抵在墙壁上,弯腰吻住她的唇,一开始是轻轻含住她的嘴唇,但很快温柔又缱绻的亲吻方式,让他不再满足于此。
他直接撬开她的唇齿,勾住她的舌尖,不远处的酒吧舞台上传来撕心裂肺的歌声。
两人紧紧拥着彼此,心跳的频率太过剧烈,周遭那样嘈杂的声音都被屏蔽在他们的世界之外,似乎只剩下彼此急促的呼吸声,还有那种极致渴望对方的感觉。
“我今天晚上特别想你,”傅时浔吻着她的眼睑,手指插进她的头发里,轻抚了下她的长发。
阮昭整个人软的都快成了一滩水,幸亏有他当靠垫,她小声问:“为什么?”
傅时浔:“哪怕没有我在身边,你现在也可以玩的这么开心。”
这种滋味确实不太好受,好像他并没有那么重要,在她心底变得无足轻重了。
阮昭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当即直接拉着他的手:“傅教授,如果你诚实点,今晚的快乐也会有你一份。”
她拉着傅时浔直接进了酒吧里面,居然正好赶上江照跳到舞台上。
他也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了一把吉他,直接在台上唱了起来。
而且他居然唱的不是自己的歌,而是五月天的《倔强》。
阮昭握着傅时浔的手,台下所有人听着吉他的前奏曲,以及他站在话筒前,开始高声唱道:
当我和世界不一样
那就让我不一样
坚持对我来说就是以刚克刚
我如果对自己妥协
如果对自己说谎
即使别人原谅
我也不能原谅
最美的愿望一定最疯狂
我就是我自己的神
江照的声音有种微妙的易碎感,并不嘶哑,依旧有种少年人的感觉,仿佛真的唱出了那种凛然的倔强感。
这首歌几乎是所有人的青春,哪怕他们早已经远离青春,不再那样轻易的狂热和躁动,不再高唱着出自己的倔强。
但此刻,舞台下原本疯狂舞动的人群,竟渐渐停了下来。
所有人看向台上的男人,跟随着他激昂而充满感染力的声音,一起跟着唱了起来。
我和我最后的倔强
握紧双手绝对不放
下一站是不是天堂
就算失望不能绝望
就连一向不会轻易被感染的阮昭,都高高举起傅时浔的双手,只是她望着傅时浔时,就见他直直望向台上的江照。
眼底,有种说不出的落寞。
“傅时浔,”她高声喊着他的名声,周遭清越的歌声,将所有人带入了狂热之中。
傅时浔转头看着她,就见阮昭在这歌声的最高潮部分,她踮起脚尖吻上他的唇。
就这一次,让他们带着彼此的倔强,走到最后吧。
两人找了一圈,都没找到顾筱宁,阮昭打了个好几个电话,顾筱宁才回了一条,说她已经先回去了,让阮昭跟傅时浔走就好了。
阮昭知道她今晚不太对,有些后悔没看住她。
只能发信息,让她安全到家之后,给自己发个微信。
上了车,傅时浔开车,阮昭坐在副驾驶,她将车窗打开,晚风顺着车窗飘了进来,就在车子要下高架时,突然她转头看着他:“今晚我不想回家。”
傅时浔握着方向盘的双手,猛地一紧。
“所以你要带我走吗?”晚风吹起阮昭的长发,她微红的眼眸迷离又撩人。
傅时浔直接路线,沿着这条路继续往前开,从这里下高架是去阮昭家里的路,而往前开,是去他家的路。
到了家里,门刚打开,阮昭就被他的手臂勾了进去。
两人用一种要将对方揉进彼此身体里的热情,一路从玄关到了卧室,这里的一切依旧让阮昭熟悉,直到他们倒在床上,透过未拉严的窗帘,清冷的月辉漏了进来。
他们抱着彼此,吻是这一刻,最虔诚的表白。
这一夜,所有的热情都被倾注,他们像是要弥补所有丢失的时光。
*
阮昭醒来的时候,揉了好久的眼睛,这才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
但她发现身侧早没了人,等她看了床头一眼,居然已经下午两点多了。
她去了洗手间,看见架子上干净的毛巾,还有跟她离开之前,一模一样的新牙刷,这一刻所有的过往好像都渐渐远离。
阮昭洗漱完之后,到了客厅,就看见傅时浔留的纸条,他出门一趟。
厨房里有他中午做的午餐,阮昭热了热,吃了点。
本来闲来无事,于是阮昭就去了傅时浔的书房,之前也是,他们两个人哪怕待在一起,也会这么安静坐着,或是看书,或是找部电影看看。
原本她是想在书房找本书看看,谁知翻着书架时,居然找到了一本傅时浔的高中相册。
当她将相册拿下来时,从里面掉出来一张薄薄的光碟。
阮昭也没准备看,直接就准备将光碟塞回去,余光扫了眼,就瞥见光碟的外壳上写着的一行小字。
——傅时浔校庆晚会表演纪念光碟。
阮昭眨了眨眼,手里握着光碟,想要放回去,但是心底却又不舍。
因为这个相册看起来是他以前的照片,而这个晚会表演,大概也是他高中的吧。
虽然她见过十七岁的傅时浔一面,可那一面带着仓惶、恐惧,是完全不值得回忆的初遇,突然间,她想见见她未曾见过的十七岁少年傅时浔。
于是她发了条微信给傅时浔,问道:【你书房里的东西,我可以吗?】
她没具体说是看什么,就是怕他不让看。
果然,傅时浔很快回复:【不管是什么,只要你想看的,随便看。】
阮昭找了电脑,幸亏傅时浔家里有一台台式电脑,自带光驱,要不然这种老旧的光盘视频,都没办法播放出来。
当电脑里的视频,经历漫长的转动,终于被播放出来时,阮昭没有如自己预想的那样,哄然大笑起来。
简单的舞台上,穿着衬衫的少年,抱着吉他,身后还有鼓手和键盘手。
当那首熟悉的《倔强》前奏响起来时,少年的歌声那样清透而干净,他抬眸望着台下,从视频里都能听到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少年清俊而瘦削的脸颊抬起,利落的轮廓都透着青春的蓬勃气息。
直到歌曲的高潮来临,他松开手指,手掌高高举向天空,潇洒而利落的比划出了一的手势,他脸上的笑容轻狂又张扬,是阮昭从未见过的肆意。
原来,傅时浔也从来不是这样沉稳冷静的傅时浔。
他不是从一开始,就生成那样冷淡疏离的性子。
他的人生,被一道分割线清楚的分裂成了,十七岁之前和十七岁之后。
那场绑架改变的,不仅仅是阮昭的人生。
同样也有他的。
直到阮昭跟他重逢之后,他依旧还怕黑,因为他曾经关在那个狗笼子里三天三夜,盖着巨大的油布,黑不透亮。
笼罩着他的,不止是黑暗,还有随时会降临的死亡恐惧。
此刻台上的少年越是热烈灿烂,阮昭哭的就越是厉害。
傅时浔回到家里时,就看到坐在书房里,哭到泣不成声的阮昭,有那么一刻,他心底慌乱至极。
“怎么了?”傅时浔走过去,轻轻抱住她。
阮昭轻轻推开他,抬头看向他,莫名的哭声暂止,她带着微微抽泣,轻声问道:“我好像一直有一件事,忘记问你。”
“那时候,你是不是很害怕?”她哭着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