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承认,他的父母其实并不爱他们。
相比起“爱”,只有“价值”才能得到更多的关注与偏袒。
起初父母以为,他天资聪颖,会是那个命定的国师人选,所以对他疼爱有加,不曾苛待。
反观那时的容疏,因为缺少爹娘的疼爱,在那个吃人的蛊毒世家中,甚至过得连下人都不如。
——宫溪山看到了。
宫溪山也清楚,这偌大的宫家,除了容疏,他似乎再也没有以命相搏的亲人了。
一想到这里,他就什么都不怕了。
他开始潇洒玩闹,寄情山水。
那些道法与天理,他分毫不看,一股脑地送去给了容疏。
后来,如他所料,父母发现,他才不是什么天选的国师人选。
——只不过是个会两点笔墨的酸臭文人罢了。
反倒是容疏,天理道义,句句详实,字字通义。
“爱”便倾移了。
他成了境况窘迫,生活简朴的那一个。
幸好他还会一些书法字画,一经问世,竟也在京城博得了一个好名声。
只不过,宫家父母并没看到,或者说并不在意这些。
——只要阻碍了宫家国师位置的人,便都是敌人。
最后,宫溪山成为了那个敌人。
所以,他被爹娘关押在逼仄的房屋之中,不见天日。
“没有什么应不应该的,”思绪至此,宫溪山笑得轻松,“容疏,我想那么做。”
“哪怕是为了让秦不闻往生,将天谴转移到你自己身上吗?”
容疏高声质问。
宫溪山眸光轻晃。
不知想到什么,宫溪山垂眸轻笑,眉眼都温柔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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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容疏,”他笑得坦荡,“我想这么做。”
宫溪山身上中的,并不是什么“朽蛊”。
每一届的国师,都有自己的“天道”。
道运昌隆,国运兴盛;道运衰败,国运渺茫。
是以,继任国师的首要任务,便是护住自身“道运”,只有这样,才能去谈守护“国运”。
若是道运损毁,便不能成为国师。
——宫溪山成不了国师的。
宫溪山的“道”,早就毁了。
他只见了秦不闻三面。
便毁了自己的“道”。
像是愤怒至极,容疏抓起宫溪山无力的右手,对着他低吼道:“你右手无力,一身伤病,身体冷寒不止,冬日下雪时,又受刺骨裂心之痛!”
“宫溪山,值得吗!?”
宫溪山的右手使不上力气。
他只是抬眸,对上容疏的眼神。
那眼神不似痛哭,却更像是悲悯。
“可是,这些伤痛,她承受了很多很多年。”
——他身上所有的伤口与疼痛,其实都来自当年的秦不闻。
秦不闻割断了右手筋脉,所以他右手再使不上力气。
秦不闻雪中立了整夜,所以他从来畏寒,身体冷凉。
秦不闻肩胛处受了伤,所以他每当雪夜,那些骨头便如割心剜肉般疼痛不止。
“容疏,她疼了很多很多年。”
“怎么办呢?”
“我见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