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不闻眨眨眼。
她被季君皎抱在了床沿上,双手无力地撑着床榻,一双眸子好似盈了水儿一般。
季君皎仍是半跪在她面前,墨色的瞳孔无波无澜,就算是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情绪。
少女歪了歪头,她抬脚,脚尖顺着他下半身缓缓往上,划过他理得整齐的衣衫,依旧向上,用脚尖抬起他的下巴。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笑意不达眼底。
季君皎半跪在她面前,却也抬眸向她看来。
分明是那般屈辱的姿势,但季君皎做起来,却丝毫不见羞耻和窘态。
他的眸色很淡,眼中好像酝酿着狂风暴雨,但却又刹那归于沉寂。
季君皎的眼尾还染着猩红,任由少女用脚尖抬起他的下巴,唇角带着浅淡的血迹。
——是刚刚秦不闻咬的。
“首辅大人,您在说什么疯话?”
她娇笑着,眉眼温软,却是想要缓缓撤回脚尖。
可没等她撤回。
一只温凉宽大的手,便抓住了她的脚腕。
秦不闻微微蹙眉,漂亮的唇抿成了一条线。
“季君皎,”秦不闻的语气终于带了几分认真,“发疯也要有个限度。”
他骨节修长,能够轻易环住她的整个脚腕。
乌发束着碧色丝带,男人身上水蓝色的绸缎衣衫,也被秦不闻弄得凌乱不堪。
他眉目疏朗,身姿笔挺,神情淡漠又清冷地看向秦不闻。
“我很清醒。”
秦不闻轻嗤一声:“清醒?首辅大人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她倾身,歪着头对上男人的眸,眉眼乖张:“你又凭什么来过问我的事情?”
自始至终,男人眉眼如故,清冽疏离。
夜色如墨,他的周身似有光华流转,流光滢洄,像是披了一层月色。
“就凭我们拜过天地,仍是夫妻。”
季君皎声音冷沉:“秦不闻,你刚刚承认过的。”
秦不闻闻言便笑:“季君皎,你怎么忘了?”
“长安王这种人,可是向来说话不算话的。”
他起身,月色映照下,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腰线清越,身姿卓绝。
“秦不闻,你会同意的。”
他说得笃定,以至于秦不闻都皱皱眉,警惕地看他。
“你要做什么?”
季君皎没答。
行至窗边,季君皎才又看她一眼。
“你与他从前的事,我可以既往不咎,”他说这话时,眉头是皱着的,“但是秦不闻,没有下次了。”
他不清楚她与那个男人之间到底有什么。
理智告诉他,既然是分房而睡,便不会是那般亲密的关系。
小鱼已经四岁,也不可能是她的孩子。
他清楚地知道这些的。
但他所有的情绪,又都疯狂叫嚣着不安。
她说,她是为了他才回到京城。
他替她解了书斋的围,她又替他抓住了他的帷帽。
一想到那时两人站在一起的模样,季君皎便心生烦躁。
——他大抵是真的疯了。
秦不闻拧眉看着他,季君皎却没再逗留,翻窗离去。
映着皎洁的月光,秦不闻看向窗边,便见余晖遍地,好似一场月色的屠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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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