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护车来的时候,我知道已经没有用了,辉哥身上还残留着一把没有来得及拔掉的匕首,第二天我们接到辉哥死去的消息,鸡婆带着我们要求看一眼辉哥的尸体,却被拒之门外。
第二天,警察局领导发表电视讲话,又抓获了大批贩毒分子,为春城禁毒工作写下绚丽的一笔。报纸上,最大的那副插图就是几个警察将杀害辉哥的那几个人抓获。
“绚丽”的文字组成“壮观”的句子,拼凑成一篇歌颂警察们如何英勇破获这一起大案的“华美”文章。对于辉哥的离开,却只字未提。
谁也不会想到,我们多年后的同学聚会,这么快就被宣布,必须有缺席的人了。
辉哥的父亲第二天到了昆明,老人脸上的皱纹以及手上的老茧,让我清楚地想到那是一种怎样的生活。同来的还有辉哥的弟弟,两人长得很像,只是小孩多了一份稚气。趁着同学们都没有离去,班长组织了一次捐款,这也是我们对辉哥的最后一点心意。
我打了个电话找韩绮梦,韩绮梦和我约定了见面地点,问我有什么事么?我直接了当地说要钱。
韩绮梦说我的剧本都没写完了,合同上写的是全部结束才给钱,我说急用钱,算我求你了好不好?
韩绮梦说工作室的账目都是清晰透明的,无法提前给我,我就差点骂娘了,转身就要走,韩绮梦叫住我,说我急用钱,她可以从私人账户里面把稿费给我。我感恩戴地谢过韩绮梦,带着两万多块钱回到学校,交给了鸡婆。
辉哥葬礼结束后,我把提前订好的机票给了老人,我知道他自己是不会舍得花钱再飞回去的。机场外,全班同学再次聚在一起,把辉哥的父亲送到安检口,老人忽然转过身,跪在地上,这一刻,又有多少人落泪了?
飞机缓缓离去,没有约定,却都选择悄然离开,我知道,我们再也承受不起任何分别了。
所有人都走了,最后只剩下了我和66,66递给我一根烟,“小宇,我也要走了。”
我深深吸了一口问道:“什么时候?”
66:“马上,留在这里的每一分钟,我都会想起来辉哥,我也没有勇气去送其他的同学上飞机吗,就让我再自私最后一次吧。”
“好,我送你上飞机。”说完,我死死地抱着66,眼泪好不争气地又流了下来。
66哭着说道:“你真他妈的没出息,大男人的哭什么!”话还没说完,66也跟着掉下眼泪。抽了几根烟,66买了当天回家的机票,寝室的所有东西都丢掉不要了,66说反正也不值钱,说带走了徒增伤感,偌大个城市,人都走了。
回到家,我看到林然已经把行李收拾好了。我想我此刻一定很颓废,几乎三天没怎么合眼,脸没洗过,衣服都没换过。
林然看到我回来,从钢琴前站起来,走到门口摸着我的脸,心疼地问道:“累了吧?”
我点点头,看了看那两个皮箱,问道:“你也要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