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韶华微微失神, 等他看到桌上已经失了温度的茶水,这才蓦然回神。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现在一桩桩事, 便是一颗颗圆莹的珠子, 若是能有一根线将其穿起来,哪怕是右相又千百种准备,他也有办法让他伏法!
徐韶华将凉透的茶水一饮而尽, 不急, 他一定会抓到右相的尾巴!
时间一晃已是两月, 碍于当初徐韶华在朝堂之上的战斗力, 百官之中已经没有会明枪明刀去参奏徐韶华的人了。
于是乎, 接下来的一些有心之人便将重心放在了徐韶华的差事上。
徐韶华坐在值房,这会儿已经将第三份有问题的文书挑了出来, 等将手里的文书看完, 徐韶华直接拿着手里一沓文书朝御书房而去。
御书房内,景帝正在看韦肃之新递来的折子,今年雨水丰沛,风调雨顺,晏南一代的作物这时已经结了穗, 韦肃之还特意画了一副田间画, 让景帝不由得龙心大悦。
“圣上,徐给事中求见。”
景帝一愣, 随后放下折子:
“快请!”
徐韶华进去后,刚行了一礼, 还没有拜下去便被景帝叫了起, 随后便见景帝笑呵呵道:
“这段时日徐卿都未来朕这里,今日想必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吧?”
徐韶华闻言, 无奈的看了一眼景帝:
“圣上容禀,臣得圣上信任,自是要尽职尽责,不敢疏忽慢待,故而将全部心力皆用于兵部事宜之上,还请圣上恕罪。”
“朕不过与徐卿玩笑两句,徐卿怎么还当真了?”
徐韶华微微一笑:
“臣亦然。”
景帝一愣,随后点了点徐韶华,哈哈大笑起来,片刻后,他将韦肃之的那张田间图递给徐韶华:
“徐卿,你且来看,这是韦巡抚送回来的晏南田间图,当初将韦巡抚调去晏南,还真是做对了!”
徐韶华接过来仔细一看,面上也不由得带上了几分笑意:
“有了晏南钱粮的支撑,南方的战事想必也到了结束的时候。”
“嗯,此前右相等人对雷爱卿多有阻挠,朕派了云骁卫去接应,料想此事也不会继续拖下去。”
景帝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这是他这段日子过的最顺心的一段日子了。
“对了,徐卿今日来此,可有要事?”
“还请圣上一阅。”
徐韶华将手中的一沓文书呈给景帝:
“臣自入兵部,一面将往年文书查验对照,一面察看近日兵部的新文书,只不过……这里面猫腻着实不小。
旁的不提,只这里面京城驻军之中,曾对一名为孙应的将领多有提拔,但据臣结合此人入伍年份,所历战役、操练、功劳来看,此人只怕名不副实。”
那孙应乃是五年前入伍,从无品的小兵正四品的上骑都尉也才用了五年!
这里面究竟有多少猫腻,自然不言而喻!
不过,也幸亏徐韶华将兵部此前的任免调度文书一一看过,这才能在此番孙应有一次被表功之时,发现了这件异常之事。
“除了孙应,还有其余六人亦是如此,只不过孙应的官阶更高一些。”
徐韶华这话一出,景帝面色一凝,平南侯好名,自然对手下人严加管理,这样的事发生在兵部简直出人意料!
“此事朕会让人细查!”
这可是京城驻军,若是连其中的将领都有问题,那么他这个皇帝的位置还能坐的稳吗?
况且,平南侯若做不出这样的事,那么……能做出这事之人,又怀抱什么心思呢?
景帝将这件事放在了心上,又与徐韶华说了一会儿话,看时候不早了,还留了饭,这才让徐韶华离开。
等徐韶华走后,没多久,景帝便让德安将平南侯请了过来,平南侯起初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等景帝将徐韶华整理好的文书证据一一摆出来后,平南侯这才铁青了脸色。
“平南侯,听闻你与赵统领相交甚笃,也不知他为孙应表功之时,可有告知过你?”
平南侯面沉如水,随后冲着景帝抱拳一礼:
“此事,臣定会给圣上一个交代。”
而平南侯的交代,便是直接带着亲兵冲到了京城驻军,二话不说将赵统领绑了吊在树上狠狠抽了一顿,随后将孙应等人直接压了过来,当着大军的面儿,直接严刑拷问起来。
赵统领先是被抽的一脸懵,但等看到孙应等人之时,面色一下子煞白起来。
“赵明颂,本侯待你不薄!说,是谁指使的你!”
赵明颂只垂下头,默默不语,平南侯也不多言,若说他对赵明颂还有几分客气,那孙应一干人那便是万般手段用尽,没一会儿校场上已是飘起了浓郁的血腥味。
平南侯打尸山血海里走出来的,在他手下便没有硬骨头,没过多久,孙应便吐了口:
“卑职,卑职是右相大人安排来此的,毎日只要,只要按时操练,其他,其他事宜皆有赵统领周全……”
孙应说罢,平南侯终于收了那把刺进他腿骨,还不停搅动的匕首,这才锐利了眉眼,看着赵明颂:
“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我无话可说!姓雷的,你为了你雷家的声誉,什么都能不要,可是我还有老母妻儿,我能看着他们吃糠咽菜吗?啊!我没错!我没错!!!”
赵明颂声嘶力竭的指责着平南侯,平南侯忍不住后腿一步,随即冷声道:
“你有什么困难,大可以来找本侯!这是你徇私枉法的理由吗?!”
“凭什么你我都是先帝座下大将,你封侯拜将,我只能当一个坐翁王八?!凭什么我要对你卑躬屈膝?!我凭我自己本事赚的银子,我谁也不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