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韶华闻言微微一笑, 他知道望飞兄只是替自己生气,倒也没有多说旁的,安望飞见徐韶华适应良好, 心里微松一口气, 倒也未敢多留,便匆匆离去。
徐韶华一朝上朝,百官闻名, 一整日都活在众人战战兢兢的目光之中, 但众人的办事效率也大大提高, 是以徐韶华与他们倒是也算相安无事。
等到下值之时, 徐韶华思索了一下, 让前来与自己一道归家的安望飞先行回家,顶着安望飞忧心忡忡的目光, 他迟了一刻钟, 这才走出了衙门。
这一路上,徐韶华倒是走的不疾不徐,不过一刻钟,便在一旁的小巷中看到了熟悉的人影。
木骥上前行了一礼:
“徐大人,相爷有请。”
徐韶华微微颔首, 对于此事他早有所料, 右相此前一直对自己未置一词,不就是想要等自己在朝上碰壁, 再来施恩吗?
徐韶华上了马车,右相将方才便沏好的茶水推给徐韶华:
“徐给事中, 坐吧, 你倒是让本相好等。”
徐韶华没有去碰那盏茶水,只是看着右相淡淡一笑:
“右相大人在此等候, 想来不是单单想要与下官寒暄吧?”
“徐给事中今日倒是出乎本相意料,小小年纪便临危不惧,果然非同凡响!”
右相满口称赞,徐韶华只是含笑谢过,片刻过后,右相这才不经意道:
“只是,徐给事中只怕不知道,这官场之中,最要紧的可不是争一时之气,需知……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呐!”
右相抚了抚须,徐韶华看了一眼右相:
“还请右相大人赐教。”
“此番本相本欲请圣上点徐给事中前往户部,安王的性子想必徐给事中有所了解,倒也能便宜行事。”
右相这话的潜义词便是户部是安王的地盘,安王既然当初宴请过徐韶华,自然也不会让人如今日对徐韶华这般。
“却不想,本相的一腔苦心,都因为圣上一念之差,反而让徐给事中今日遇到了这样的事……”
右相尝尝一叹,看着徐韶华眼中含了几分担忧,看上去倒是十分真情实感。
徐韶华动作一顿,端起茶水喝了一口,用帕子拭了拭唇角,随后这才微绷着脸道: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便是,下官总不能日日要靠您庇护。”
右相闻言,却看穿了徐韶华的外强中干,也是,到底是个少年郎,今日这般动荡,他便是表面平静,只怕心里也早已动摇起来。
否则,他又为何会迟迟不归家,岂不知是心神动摇,迟了时候?
随后,他瞥了一眼徐韶华面前的茶碗,又说了一些宽心的话,这才放徐韶华离开。
徐韶华下了马车,又走了一刻钟,便看到离自家不远的地方那座悬着安王府标志的马车。
“徐给事中。”
安王直接挑起车帘,小声唤了一声,徐韶华愣了一下,倒是没想到安王等人这般清新脱俗。
但随后,徐韶华还是上了安王的马车,一上车,安王便是系统嘘寒问暖,丝毫不提自己在朝堂之上暗戳戳观察,当哑巴的事儿。
徐韶华也含笑应付,说了一会儿话,安王这才轻轻叹了一口气:
“徐给事中,本王门客曾就为你请官之事在殿试之时便与本王商议妥当,若是由本王来办这件事,必不会让你受到这般大的非议,右相实在是……”
安王欲言又止,上眼药都比右相上的光明正大,徐韶华闻言只笑眯眯道:
“王爷的为人,下官自然是清楚的。方才,右相大人还与下官说起,若非圣上改了圣心,下官便要在户部共事,自然也不会有今日之事。”
徐韶华一双桃花眼,认真的看着安王,任谁看了都要觉得少年态度诚恳至极,安王听罢后,一时咬牙切齿:
“右相说的对,本王自然会护着徐给事中的!”
安王又不是傻子,以徐韶华的性格,右相把他送到自己手里,只怕早就打着让二人反目成仇的本事!
徐韶华见状,只是笑了笑。
笑话,一个个都搁他面前上眼药,他还不能上回去了?!
等徐韶华回到家中,刚好遇到了有些放心不下的凌秋余,他看了一眼凌秋余,面色有些复杂。
“正好要寻路大夫一趟车还请路大夫随我来书房一趟吧。”
凌秋余忙点了点头,道:
“今日我来给安夫人诊脉,调了几味药,倒是正好遇到了徐大人。”
二人言谈普普通通,等进了书房,凌秋余这才看向徐韶华:
“徐兄弟,今天可真是吓死我了!我去的时候,那位前佥都御史就差一口气了,我想法子把他的命吊住了,绝不会让他今日断气。”
凌秋余冷静的说着,徐韶华闻言沉默了一下:
“多谢凌兄了。对了,凌兄,你看着茶水上面,可有异处?”
凌秋余接过徐韶华递过来的帕子,一回生二回熟,不过片刻,凌秋余便皱了皱眉:
“迷心散?这是右相第二次对你下手了。”
徐韶华闻言,抿了抿唇:
“倒也不出我所料。”
“可若是这般,徐兄弟你以后的饮食怕是要时时注意啊!”
凌秋余一脸担心,徐韶华却摇了摇头:
“这最后一次的迷心散,右相定然不会这么轻易的用,或者说……他现在还需要用我。”
当初右相与常家联姻,未尝不是看重常家想要借与圣上同龄之人,博取圣上信任,进一步夺权的想法。
而徐韶华的出现,让这个本来不可能存在的人成了现实,是以右相这才蛰伏下来。
凌秋余听了徐韶华的话,也敏锐的察觉到其中利害,他虽眼含担忧,却也没有多说什么。
这是徐兄弟自己选择的路,他一个失败者又什么评价的资格,也只能为他多做一些,让他少思虑一些了。
朝事说毕,徐韶华看向凌秋余,斟酌片刻,看向凌秋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