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秋余这时也将药箱整理妥当,含笑道:
“侯爷且宽心,世子如今身子安好,只是如今几近年关,切莫多用油腻荤腥之物,其余只需顺其自然即可。”
乐阳侯听的连连点头,见凌秋余收拾东西就要离去,忍不住又道:
“大夫不再开几贴药吗?”
卫知徵/凌秋余:“……”
凌秋余笑了笑,盯着乐阳侯看了两息:
“侯爷多虑了,顺其自然即是。”
乐阳侯点了点头,送凌秋余出门,只不过等他刚一回到书房,便不由得面色一变。
他不敢保证右相会不会派人跟着他,这会儿连与管家说一说也做不到,只在书房内坐了许久,揣摩凌秋余那句顺其自然……到底是不是徐韶华的意思。
可还不等乐阳侯犹豫多久,安王便直接亲自登门了。
这还是安王头一次正儿八经的来到乐阳侯府,往日至多是遣管家送些四时八节的礼品罢了。
安王驾临,乐阳侯不敢不迎,这会儿他急匆匆到门前将安王请了进来,笑呵呵道:
“不知王爷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啊!”
安王摆了摆手,凤目幽深的看了一眼乐阳侯,只淡声道:
“本王听说右相寻到了卫家早年遗失的一卷族谱,乐阳侯若有心让其完璧归赵,本王或可助乐阳侯一臂之力。”
乐阳侯表情顿时一僵,二人边走边说,过了几息,乐阳侯这才轻声道:
“族谱……右相已经归还于我,倒是我还有些事,正好要与王爷说一说。”
乐阳侯这话一出,安王看着乐阳侯的眼神终于没有那么冷漠,随后二人进了明堂。
乐阳侯府的规制只将将满足侯府的规格,盖因前些年乐阳侯在朝中一直默默无闻,这两年有些权利,这才该扩建的扩建起来了。
但即使如此,安王也不由道:
“礼部和工部都是干什么吃的?这檐牙上的万福纹,壁柱上的白虎踏山的浮雕都被磨的没了光彩,以此待客,哼!乐阳侯你这府邸可是该翻修了。”
乐阳侯连忙躬身道:
“王爷说的是,只是工部总是要先紧着其他排列在前大人用,我这侯府素来鲜少人登门,并不打紧。”
安王闻言冷笑一声:
“这满朝文武,还有何人论身份能尊贵过你?不过是右相那老东西罢了!
大冬天引温泉水入府,也亏他想的出来!这工部,竟是没有一个硬骨头!”
乐阳侯不敢多言,待安王发作完后,这才小心的奉上了茶水,安王只喝了一口,便放下直接道:
“说罢,有何事要告诉本王?”
乐阳侯在心里斟酌了一下用词,那路大夫来的突然,又是自徐郎君府上而来,想来那话应当是徐郎君的意思。
现下他也犹豫不得,这会儿只低声道:
“王爷,今日右相请我去他的府上作客,并将我卫氏族谱交还与我,只不过……我也因此侥幸听到了徐解元与右相的对话。”
乐阳侯说到这里,便知道自己不能再改口了,当下也便简单将自己听到之事说了出来,安王听后并未发怒,而是饶有兴致道:
“听你的意思,是那徐解元与右相早就相识,但右相这次不知何故惹怒了他?”
乐阳侯点了点头:
“听右相的意思,是那样的。我还不曾见过右相那般与人好声好气说话的时候,如今仔细想来,只怕也就只有先帝在时,他才有那般之时。”
乐阳侯说到这里,立刻住了口,他这话有僭越之嫌,安王听后,却只深深看了一眼乐阳侯,这才悠悠道:
“若是本王不曾猜错,你此番告知本王边疆之事,乃是自徐解元口中得知吧。”
乐阳侯身子一僵,强作镇定道:
“是小儿来信说起此事……”
安王轻哼一声:
“不论如何,他说了,你信了,本王也用了,他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本王在朝堂这么多年,这次倒被那徐解元作刀用了一场,虽说本王也并未吃亏,可总让本王心里不舒坦。”
乐阳侯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安王却微微一笑:
“乐阳侯,你养了一个好儿子,这一次便让令郎想法子让徐解元与我同座一堂,浊酒一壶,以释前嫌吧。”
乐阳侯听到这里,整个人不由僵住:
“这,这,王爷,右相今日所言,对那徐解元已是势在必得,且两人尚有旧情,您这般若是被其记恨上……”
“记恨?本王最不怕人记恨。本王要的是能用之人!这么多年,本王和姓周的几番交战,还从未让他如今日这般作茧自缚,自食其果!
右相以为他在你面前说一些似是而非的话,便会让本王知难而退,或是动用手段将徐韶华推给他?他做梦!”
“乐阳侯,这次之事,你应也得应,不应也得应!平南侯之侄何等功绩,如今尚要在边疆苦战,令郎这次的功劳,若仔细计较起来,真是他的功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