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败兴的东西!”
卫知徵拂去了面上的泪珠, 一下子便听出了常齐昀的声音,忍不住低咒一句,可等听清了常齐昀的话后, 他的面色一下子变得古怪起来:
“徐同窗, 你要引荐的人……”
徐韶华见状,笑着看向卫知徵:
“不知卫同窗敢不敢收?”
卫知徵听了这话,乐了:
“敢!我有什么不敢的!徐同窗且先安坐, 我去打发了那姓常的!”
随后, 卫知徵直接乐颠颠的朝外走去, 徐韶华看着卫知徵的背影, 不由摇了摇头。
果然, 常齐昀便是卫同窗最好的兴奋剂。
连人都没到手,就巴巴去做事儿了。
这会儿, 徐韶华垂眸, 悠哉的抿了一口茶水,虽然茶还是那个味儿,但许是心境的原因,倒是觉得其多出了几分甘甜。
卫知徵知道是常齐昀的把柄落在徐韶华手里后,当即便摩拳擦掌着出去准备解决了常齐昀。
而常齐昀见徐韶华迟迟不来, 还以为徐韶华怕了他, 想来也是,自己堂堂荣安侯世子, 那徐韶华不过一个小小秀才,也敢得罪自己?
这一夜, 他定是辗转反侧, 难以入眠吧?
忽而,常齐昀听到一阵脚步声, 面上不由露出了几分得意:
“徐韶华,你识相就好,乖乖把人……”
卫知徵随手开了门,一脸不耐烦道:
“人?本世子的人你还想要了去?”
常齐昀话没说完,就这么被噎了回去,看着卫知徵就像是见了鬼似的:
“你,你怎么在这儿?”
“你能来,我为什么不能来?”
卫知徵靠着门扇,那副漫不经心,似笑非笑的模样,看的常齐昀心里一个咯噔,再一想那竹青的本事,常齐昀面色一下子阴沉下来。
“卫明乐,这事儿不是你们卫家可以管的!”
“哦?我卫家管不得,你常家便可以?”
卫知徵反唇相讥,常齐昀冷冷的看了卫知徵一眼,头也不回的走了。
而卫知徵凝视着常齐昀的身影渐渐消失,眸子眯了眯,这才无所谓的扯了扯嘴角。
等卫知徵回了堂屋,徐韶华已经在整理这两日在藏书阁看到的一些重要的书目内容,卫知徵瞥了一眼,都是些司空见惯的东西,便也没有多问。
“徐同窗,姓常的我已经打发走了,这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你先给我说说吧。”
卫知徵一进门,便似没骨头似的靠坐在椅子上,正好可以看到少年精致无瑕的侧脸,那一张张白纸在少年指尖滑过,发出悦耳的声音。
等徐韶华将手中的纸张整理好后,这才在一旁坐下,开口却是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
“昨日,常同窗邀我在百花楼一聚。”
“什么?你还真去了百花楼?!”
卫知徵一下子坐直了身子,徐韶华忍不住又瞪了他一眼:
“卫同窗,你把你脑子里那些不该有的念头先倒倒罢!”
卫知徵被徐韶华怼了一通,这才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嘀咕道:
“也是,你这年纪去了,怕也是有心无力……”
“卫!明!乐!”
徐韶华咬牙切齿,卫知徵直接一拍手:
“看!我就知道你刚才偷听了!”
徐韶华白了卫知徵一眼,深吸一口气,镇定下来:
“常同窗那么大的声音,我又不聋!”
“得得得,我闭嘴!我闭嘴!看姓常的刚才那副狗急跳墙的模样,只怕是他也没有落着好!”
卫知徵有些幸灾乐乎的说着,手里拿着徐韶华的一根毛笔在指尖转的欢快,都快转出花儿来了:
“徐同窗,你快给我好好说道说道,让我高兴高兴!”
“这事儿的经过,或许与很多人而来,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徐韶华没有与卫知徵再做争执,而是简单讲了一下百花楼中发生的事儿,卫知徵听完直接拍案而起:
“我就说,我就说常家这两年怎么那么多人投靠,原来,原来他们竟用那样的腌臜手段!给男人画春宫图,他也想的出来!”
卫知徵气的背着手在屋子里转来转去,面色铁青:
“我就说之前姓常的好声好气请我赴宴是为了什么,原来,原来他是打着这个主意!”
徐韶华也不由惊了一惊,常齐昀竟然也想对卫知徵下手?
“你那是什么眼神?我又不傻,明明和他不对盘了那么多年,突然对我和颜悦色的,不是鬼上身就是心怀不轨!”
卫知徵没好气的说着,徐韶华闻言很不走心的笑了笑:
“卫同窗粗中有细,大智若愚,着实幸运。现下卫同窗知道此事始末,这人,不知卫同窗可还愿意收?”
“啧,收,能给姓常的添堵的事儿,我凭什么不收?!”
徐韶华听了这话,这才慢悠悠道:
“那便好,此人脑中还有昨日,常同窗自食恶果的新鲜画作……”
徐韶华这话一出,原本说的口干舌燥,正喝了一口茶水润润的卫知徵直接喷了出来,随后呆呆的看着徐韶华:
“那个自食恶果的果,是我想的那样吗?”
徐韶华闻言笑而不语,卫知徵眼中却迸发出惊喜的光,他笑吟吟的看着徐韶华:
“徐同窗,你可真是一个好人啊!”
徐韶华:“……”
这好人卡他一点儿也不想收!
徐韶华点了点桌子,发出几声闷响,这才让卫知徵那不知飘到哪里的魂归来:
“卫同窗,此人你若收下,便是要与常家彻底对上了,你当真确定吗?”
“徐同窗,你不会舍不得吧?常家和我卫家,差了什么?”
“不,我只是替他确定一下,卫同窗是否有能力为他完成夙愿。”
徐韶华含笑说着,卫知徵忍不住看了徐韶华一眼,道:
“徐同窗,你真的很奇怪啊,那人与你非亲非故,也算是助纣为虐之辈,你何必替他周全?”
“他既信我,连命也托付在我手中,我自不能负他。况且……”
徐韶华垂下眼,轻轻道:
“权势之下,草芥小民,哪里有置喙之处呢?”
卫知徵也沉默了一下,随后这才轻松道:
“也罢,这事儿我应了便是,哪怕是为着姓常的那张春宫图,我也干了!”
随后,二人一番商议,卫知徵知道常齐昀会从竹青的姐姐入手,这便即刻遣人盯死了常齐昀的几个亲信,只等常齐昀露出尾巴。
等二人说完话,已经快要到午膳时分了,也是今日晨起并没有什么大课,二人才能这般清闲。
而这次谈话,从始至终,卫知徵并未问过一句那落入徐韶华手中之画的去处。
……
常齐昀那日走的干脆,可没过多久,卫家直接来人将卫知徵请了回去,彼时徐韶华正与卫知徵一起学茶艺。
徐韶华虽不比卫知徵自幼研习,可他能过目不忘,不过两次便能做的七七八八。
卫知徵对此见猎心喜,也生出了几分为师的满足感,故而二人总在闲暇时分聚在一起,卫知徵抚琴,徐韶华烹茶,一曲毕,茶亦烹好,倒是颇为风雅。
却不想,今日卫知徵琴才开了个头,那原本守在外头的小厮飞快走了进来,打破了这一室的美好,他急急道:
“世子,侯爷遣人给您告了假,请您即刻回府!”
小厮并未多说什么,可却连徐韶华也隐隐听出了其中焦躁,徐韶华也不由皱了皱眉,道:
“卫同窗,可是常家向令尊施压了?”
卫知徵摆了摆手:
“姓常的也就那么点儿本事,打不过就知道找他爹,他爹再来找我爹,有什么意思?这次不弄服了他,我倒不如与他常家姓好了!”
卫知徵见还未展眉,只道:
“行了,徐同窗莫要担心,那件事儿有眉目了,你且安心等着便是!”
随后,卫知徵又拿起琴,小厮急了,连忙催促道:
“世子,咱们快些走吧,要是侯爷等急了,又要,又要训您了!”
“那又如何?一曲琴的功夫也等不了,难怪他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随后,卫知徵直接一抬下巴:
“徐同窗,我还等着你的茶呢!”
琴声起,徐韶华抿了抿唇,也执起了茶具,虽是短短数日功夫,可少年有功夫在身,又习得一身巧劲儿,这会儿一手点茶技艺倒是做的若行云流水,自然洒脱。
一曲毕,徐韶华深知卫知徵的心情并不似他所表现的那么平静,可却也没有多言什么,只浅淡道:
“卫同窗,请——”
卫知徵点了点头,小嘬一口,品了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