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氏也下了马车,掀开帘子,“定安,明宣,快下来吧。”
说着她伸手牵下了两个孩子。
“听琴,弟妹,我们快进去吧,早早的把事儿弄完,也好给小妹祈福。”
宋恒越远远地看着,旁边的树被握出了几个显眼的印子。
女儿童真般的笑声响彻在他耳朵里,还有明宣那瘦了许多的脸庞,悲伤的眼神。
云电风雷眼神也没有离开过,过了许久,那门口只停着几辆马车早就没了人,他们才收回视线。
“世子,我们……”
宋恒越微微低下头,半晌后嘶哑的声音传来,“等他们走了我们再进去。”
他想要看看女儿,想要陪陪明宣,可他满身的罪孽未除,怎么敢去见他们。
他不敢,也不能,明宣那日仇恨的目光日日都在他眼前闪过。
沈听琴在自己妹妹那永远都只挂二十二个荷包的树前看了许久,他低下头藏了湿润的眼。
拿起铁锹在旁边挖出一个坑。
明宣怀里面抱着一棵发着嫩芽的小树。
过了好一会儿,明宣才亲自把那棵树放在了坑里面,拿过小铁锹一铲铲把土填平。
他看着眼前的小树吸了吸鼻子,然后喊了襁褓里面不懂事的妹妹,“寄音,快来添上土。”
饶氏抱着沈寄音上前,拿着她的小手添了一捧土。
最后定安递上一壶水,明宣把水浇在这棵小树上。
沉默了许久之后,沈听琴上前拍拍他的肩膀,“走吧,我们去前面吧。”
明宣没在说话,安静地被舅舅牵着走了出去。
淮阴侯府的马车渐渐远去,宋恒越才迈动僵硬了的腿。
风雷云电跟在他身后,看着面前高高的围墙对视了一眼。
他们不敢光明正大地进入沈家的玄清观,所以现在要用偷鸡摸狗的方式进去吗。
世子还真是有自知之明啊。
可惜,这自知之明也没用对地方。
宋恒越自然是来过沈家的那片林子的,也非常了解沈家人的习惯。
他静静地走到那棵不算高昂的树前,清风吹拂过,树叶轻轻作响,像是传来一片优美的旋律。
这棵树仍然生机勃勃,可那个人却……
他看着上面挂满了被雨布遮挡着的荷包,一下子捂住了脸。
他就是个混蛋。
那上面非常新的那几个荷包通通都绣着栀子,让他想起了曾经妻子说的那句。
“愿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多么内敛的表达方式,沈书仪用栀子表达着对自己的深情厚谊,可他却……
“书仪……”
过了不知多久,宋恒越才转头看向旁边那才种下的幼苗,他伸手轻轻地抚摸上面的嫩叶。
“是寄音的吗。”
虽是疑惑的话语,可他神情却已经笃定,他蹲下身体从旁边捧了土堆上去,轻轻地拍实。
苍白的唇几次掀起,却说不出任何话。
最后他抬头看看旁边那棵树上的荷包,眼前又出现了幻影。
他激动地转头看向风雷云电。
“你们看这有什么?”
风雷云电顺着他的手指方向看过去,却只看到那棵树在清风的吹拂下微微地摇动。
“世子,只有树啊。”
宋恒越激动的神情一变,随即又哭又笑。
不,不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