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疆内乱,舅舅雷厉风行,手段狠厉,用血平定,无错。
可他为一己私利,与凤栖梧斗,与北琅斗,视万千子民的性命如蝼蚁,如草菅,便是错。
他欲发动战事,又无对抗实力,便是错上加错。
“你今日,是来与我说教的?”仰雪练觑着他,淡色的眸,眸底却深不可测。
桑暮野同样看着他:“只是想让舅舅看清局势罢了,阿史那跋有句话说得在理,他所背负的不仅是家国荣耀,还有万千子民的性命安定,锦安长公主已经死了,往日仇怨也该烟消云散,舅舅何不多看看身后的子民?为他们做做打算?”
两人说话时,楼内的旁人也识趣地退了出去。
楼内便只余下他们两人,两方对峙,沉闷而压抑。
仰雪练盯着了他半晌,嗤笑出声:“……你还是这般妇人之仁,我此番所做难道不是在给子民谋求福祉?”
他略微停顿,又道:“若能将大山撼动,我们便不必活得这般胆战心惊,生怕有一日这大山压下来,便无处可逃。”
“可北琅之后,还有突厥,西域……”桑暮野说:“攻打北琅尚且能和他们联手,可在此之后,他们定然反水,届时,谁又能成为苗疆的盟友呢?”
只怕战事无休无止,苗疆迟早也被他们吞并。
北琅在时,尚能将他们压制,若北琅覆灭,没了大山加以制衡,他们定愈发肆无忌惮。
仰雪练凝眸,沉吟:“我意已决,你多说无益。”
桑暮野唇瓣蠕动,他还有好多话要说,可窥见仰雪练面上沉冷的神色,便知多说已经无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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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舅舅你好生休养,我先退下了。”桑暮野在心中轻叹,又深深看了他一眼后,便起身离开。
如今,舅舅有自己的谋算,他亦有自己的想法。
他们两人背道而驰,意见相左,而他也确实该早做打算了。
仰雪练望着他离开的背影,眸光碎光烁动,一时晦涩难辨——
暮色低垂,繁星碎光映照着池面,一池荷花开得正浓正艳,迎风照水,倒影婀娜。
温染颜和凤栖梧找到了一处破庙歇脚。
苗军一时找不来,温染颜就坐在草堆上,剥着刚才弄来的莲子,竟有些怡然自得。
晚上辨不清事物,凤栖梧想了想就生了堆火。
火光映照在他的脸上,衬得他眉目如画,愈发昳丽无双。
凤栖梧拿了根树枝,戳了戳她的小腿:“我们也算是生死与共了,这莲蓬也是我刚才摘下,你就一人吃独食,不分享几颗吗?”
温染颜抬眸,和他对视上:“那么想吃?”
生死与共?
亏他说得出口。
温染颜捻着一颗饱满的莲子,在他面前轻晃了几下,见他眸光烁亮,她笑得幽然缠绵——
“你还是看着我吃吧。”
说罢,她一口将饱满莲子吞下,端的是一副坏心肠。
凤栖梧刚要开口,面色忽而一变,锋锐寒瞳猛得朝破庙一处射去。
他手中的长剑也跟着一扫,刹那,一道道剑气如远山瀑布,磅礴落下。
残布掀开的同时,一道讨饶的男声也跟着响起:“饶命啊,我只是路经此地,想来跟你们谈笔生意。”
桑暮野的身影在剑光映照下,越显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