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暖的火光和锅炉里逐渐溢出的香味,让大家紧绷的心逐渐松懈下来。
道路深处突然传来了御剑飞行的急促破空声。
刚刚离开的那些洞玄教修士此刻踩着各自的飞剑,形容狼狈,慌慌张张地往回奔逃。
逃在最后的一人突然从怀中掏出一张符,引燃了丢在空中,那符爆出一团烟火,落在穆雪等人头顶的天空,将他们布下的简易法阵破开。
隐蔽行踪的法阵被破开,露出了一行人的身影。
那洞玄教的修士边跑边指着他们大喊,“这里,这里还有人。”
边喊着话,边一脸惊恐地继续向城镇里跑去。
十余个高矮不一,衣着怪异的身影骑着一种两轮的飞行器从黑暗中出现。
当先一个吊儿郎当的卷发男子,手上提着三个血淋淋的人头。仔细一看,其中一人头竟然就是不久之前才嘲笑了归源宗弟子无用的洞玄教之人。
这个洞玄教的弟子,刚刚手持巨盾,稳稳地挡住了巨大牛妖的攻击。想不到片刻之后,他反而死在了自己同族人类的手里。
“哎呦,今天是什么日子?一时兴起来废墟狩猎,有幸遇上这么多仙灵界来的客人。”他提起手中头颅,嬉皮笑脸地一歪脑袋,“竟然好几位娇滴滴的小仙子,那我们可一定要好好款待一番。”
他身后一个又一个魔修骑着飞行法器悬停下来,应和着响起一片哄笑声。
“款待,必定要好好款待,款待到你们流连忘返为止。哈哈哈。”
“仙子们不用怕,咱们魔灵界的男人比你们那的小白脸可有劲得多。”
“也不要厚此薄彼啊,这些仙君难得来一回,也让他们见识见识咱们这里的快乐。”
程宴第一个站了出来,扯掉了挂在脖颈上的绷带,肌肤上亮起了金色的光泽,“我断后,你们先退。”
萧长歌站到了他的身边,“师姐师妹们先走。”
脸色惨白的卓玉没有说话,但卓玉也没有移动脚步。
丁兰兰祭出了唯一剩下的傀儡,“凭什么先走,在凡间的时候重男轻女也就罢了,如今入了修行之门,没有了肉|体上的偏差,我们女子又不比你们差在哪里。”
卓玉沉着面孔开口道:“这些不是男人,是一群禽兽。他们的恶心和猖狂,会让你后悔。”
丁兰兰:“我不会知道那些。我只可能有一种死法,那就是战死为止。”
林尹苍白着脸色抽出了随身的佩剑,“就是,和他们拼了。还没比过为什么要怕他们。”
这里的所有人中,只有穆雪最深切地明白着双方实力上的差距。
仙灵界养尊处优,安逸中长大的弟子,很难是魔灵界这些在尸山血海中打滚出来的修士对手。
何况双方还相差着这么多的人。
穆雪检查自己随身的装备。
出门之前师尊给了各种防御的法器,师姐给了疗伤的秘药,师兄们送了逃跑的符。还有可以拖住怪物让自己逃跑的捆仙索。
她独自逃离这里绝没有问题。但若是要带着这么多师兄师姐一起逃走,那几乎没有可能。
穆雪深深吸了一口气,微一犹豫,握住了手中那冰冷的剑柄。再睁开时候,双眼已经一片清明。
她找回了那种久别的熟悉感。那种对面强大敌人时,血液沸腾的战斗,那种在死亡边缘穿梭,分毫不惧,凌然不退的感觉。
“主人,让我陪您一起,割破敌人的肌肤,品尝敌人的鲜血。”一道稚嫩童音在穆雪的识海中响起。来至于穆雪手中冰凉的短剑。
自从将忘川剑从宝库中带出来后,穆雪就再也没有听见剑灵的声音。这还是第一次,剑灵敞开剑心和她建立了勾连。
那剑灵的声音,还是稚气童音。受到穆雪心中战意的感召,同穆雪一般的战意高昂,心绪鼓荡。
何谓之性,原始真如。修性之人,遇事于前,不可强求,也绝不畏缩回避。
提着人头的卷发男子架着脚坐在飞车上,正肆无忌惮地说猥琐的话语。
对面一位年轻的红衣女修突然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那女修一言不发,抬手抛出一柄如水短剑,那短剑凝在空中,铺天盖地的冰凉剑气已逼到他的眼前。
同时那女修双臂齐出,覆盖上一层黑色的机甲,只微一抬手,似乎连看都不用看,就轻松熟练地拆卸了他坐下飞车的核心零件。
被剑气逼到咽喉,飞行法宝又瞬间失去东西的男人口里骂了一声草。
他刚刚和仙灵界洞玄教的人交过手。那些人开打之前嗦嗦,动起手来反应僵化。轻轻松松就被他割下三个人头。让他很有些瞧不上。
想不到这里随便出来一个小姑娘,动手之间竟完全不输于自己狠辣果决。
那魔修虽然人品低劣,身手确实厉害。
他一翻身舍弃飞车,身如蛇行,扭躯避开漫天寒光,
在这样危机重重的战斗中,他竟然还不忘伸手向穆雪白嫩的脸颊摸来,口里不停开启着黄段子,“好辣的小妞,一会爷让你高兴高兴。包你忘了从前的小白脸,舍不得回仙灵界去。”
穆雪目光森冷,手臂上鳞甲刀刃齐出,冷冷抓向对方咽喉。
就在这一刻,一只和她一样覆盖着鳞甲的手臂从旁伸来,以速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掐住了那个猥琐男人的咽喉。
喋喋不休的声音噶然而止。铁爪发力,扭断他的脖颈,把那个男人狠狠从空中掼到地面之上。那人软软后昂,彻底没有了生息。
丁兰兰陷入了苦战之中。对手的魔修身材矮小,笑容猥琐。
但丁兰兰却绝望地发现自己远远不是这个男子的对手。对方不过是带着一种猫逗老鼠的恶趣味,轻松吊着她戏耍,已经累得她疲于奔命了。
丁兰兰的心渐渐沉到了谷底。
突然之间,那人仿佛见到地狱里来的恶鬼一般,露出了惊悚万分的表情,指着前方,“岑……他怎么来了。”
随后他立刻丢下丁兰兰不管,连滚带爬地上了他们的飞车,拖出长长的尾气,瞬间消失无踪。
本来以为将以付出代价惨烈为终点的战斗,却因为一位身着黑衣的魔修突然出现,噶然而止。
那位突然出手相助的黑衣魔修,在击退众多敌人后,独自僵立在当场,一言不发地沉默着。既没有回头看身边的张小雪或者任何人一眼,也没有准备离去的意思。
归源宗的弟子们面面相觑,最终还是由年纪稍长的程宴上前施礼道谢。
“多谢前辈出手相助,敢问前辈高姓大名?”
“不必称前辈,称道友即可。”那位黑衣魔修立刻纠正。不知为什么,他似乎特别在意此事,还找补了一句,“我和你们逍遥峰的付云曾是旧识,平,平辈论交。”
“啊,我知道你。”丁兰兰突然反应过来,差点跳起来,“你就是那位多情……不不不,您是岑千山,岑大家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