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鱼发现,自己算是被江逝秋变相地困在这艘骨船里。
骨船的空间很大,装璜复古,身在其中,让人有种穿越时空的错乱感,待得久了,甚至连时间的概念都变得模糊起来。
大概是因为在暗无天日的深海之中,所以船内也不分白天黑夜,唯一能辩别时间的,只有一台极具历史感的老古董钟。
对此季鱼是无奈的。
手机倒是在身上,但在深海之中,根本没信号,更不用说手机要充电啊,当它的电量消耗完后,骨船上根本没有充电的地方。
季鱼发现手机没有信号时,她并没有太慌。
毕竟深海嘛,没信号是正常的,她能稳得住。
等她发现手机里的电快没了,向江逝秋表示想要充电时,他一脸无奈地说:“阿鱼,这艘船是老古董,几百年前的东西了,没有充电的地方。”
季鱼终于稳不住了。
手机要是没电,让她怎么看时间,怎么消磨时间?特别是等她从深海逃出去,只怕还在茫茫大海之中,就算信号恢复了,到时候岂不是想打电话求救也没办法?
季鱼实在没辙,努力让自己心平气和,观察这艘骨船的内部,寻找离开之法。
她没想过要留在这里,如果能离开,她想尽快离开,甚至离开某个……男人。
这一观察,季鱼发现骨船的诸多诡异之处。
例如墙壁上永远不会熄灭的壁灯,明明壁灯里的灯油看着只有浅浅的一层,可是它们能日夜燃烧,终年不灭。
“这是什么原理?”季鱼思索,“难道是用什么阵法?还是这灯油有什么来历?”
江逝秋看了一眼,说道:“灯油是某种妖魔死后炼出的尸油,能燃烧三百年。”
季鱼:“……”
妖魔的尸油?
这个答案让季鱼头皮发麻,迅速远离那些壁灯,此时这些在幽暗的船内照明的灯,在她看来,宛若一只只妖魔的尸体挂在那里,仿佛下一刻就会复活。
江逝秋见她吓到了,不禁失笑,将人揽到怀里拍了拍,说道:“阿鱼别怕,你只要将这些妖魔当成海底的某些鱼类就行,反正它们在堕落成妖魔前,正好也是海里的一种鱼类。”
听他这么说,什么恐怖效果都没了。
季鱼一言难尽地看他,然后拍开他搂住自己的手,继续观察下一站。
江逝秋对她这种用完就丢的行为也不恼,笑盈盈地跟在她身后,目光轻飘飘地往她脚边看过去,只见角落里有一道蠕动的黑影。
在他的目光扫过来时,那原本只有拳头大的黑影吓得瞬间缩成米粒般大小,恨不得黏在缝隙间,生怕被他看到。
季鱼对此全然不知。
虽然她对危险的感知力并不弱,然而那黑影尚未钻进人的影子前没什么杀伤力,甚至在她路过时,不敢表现出丝毫杀气,自然无法被她察觉。
这道黑影是某种影子妖魔,在百年前灵气复苏时,给刚觉醒的人类带来无数麻烦和死亡,后来被强大起来的人类一一重创,剩下的影子妖魔只能退回人类没办法抵达的深海蛰伏起来。
骨船内部的装饰确实很奢华,随处可见奢侈品和古董。
如果在人类世界,这些古董现世,一定能引起人类的震惊,让收藏家们趋之若鹜、让历史学家为之疯狂。
可在季鱼眼里,却说不出的诡异。
例如墙上的一幅挂画,名为向日葵少女,鲜艳明丽的色彩,活泼可爱的少女,十分大胆的配色,连少女看着都娇嫩天真。
但是,在他们路过时,少女居然一脸惊恐地看着他们。
季鱼沉默了下,忍住心里的吐槽。
到底谁怕谁啊?要是乍然和画里的少女对视,发现它居然是活的,早就吓得人尖叫了。
当然,她也知道,能让画中少女露出惊恐模样的,应该就是她身边的男人。
这个俨然就是妖魔的头头。
确认画中少女不敢攻击,季鱼没管它,继续前行。
在他们走过时,眼角余光瞥见画中少女的眼睛紧张地追随着他们的身影,仿佛生怕他们回头。
当他们走远时,画中少女将脑袋探出画布,脖子像面条般伸得老长,确认他们走远方才罢休。
幸好季鱼没看到这一幕,不然她可能忍不住一杖扎过去,将它打个满脑袋开花才罢休。
季鱼越是了解,越是确认这艘船的危险。
它的诡异之处实在太多了,虽然在江逝秋面前,所有的诡异之处都安分守已,乖觉地躲着,但她知道,一旦没他镇着,它们会迅速变成恐怖的妖魔,群魔乱舞,露出狰狞邪恶的嘴脸。
季鱼再次确认了一件事。
果然,在这艘船上,对她而言最安全的存在就是江逝秋了。
至少他没有像那些妖魔一样想吃她的血肉。
江逝秋的存在镇着这一船的妖魔鬼怪,只要有他在,妖魔们就不敢对她出手。
这个发现让她心情十分复杂。
更让季鱼复杂的是,当她提出想要离开这艘可怕的船时,他柔声问道:“阿鱼不喜欢吗?”
季鱼断然道:“不喜欢!”谁会喜欢一个到处都是强大妖魔的地方啊?
“这样啊。”江逝秋牵着她的手,轻描淡写地说,“既然阿鱼不喜欢,那就毁了它吧。”
季鱼正要点头,突然脚下的船微微一震,远处乒乒乓乓的声音响起,像是有什么重物砸落在地上。
这动静实在太大,让人无法忽略。
“怎么了?”她紧张地问,抬头看向四周,船内灯火幽幽,船外一片漆黑。
江逝秋含笑道:“没什么,大概是这船知道自己要被毁灭,所以害怕了。”
闻言,季鱼低头看向脚下的船,脸上露出古怪之色。
“害怕?它有灵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