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蓁很着急,见他袖口湿了一大片,茶水又顺着指尖滴滴哒哒落在袍子上,若不及时收拾干净,明儿早朝赶不及穿。
她又绕到李煦安身前,仔细擦拭衣服上的茶渍,膝盖都要跪下了,小臂突然被他扶住,“凉的,不烫。”
叶蓁恍然抬眸,见方才还冒冷意的一双凤目正柔柔注视着自己,如湖水般清澈,哪儿还有阴阳怪气。
对,茶水都凉了,自己急个什么劲儿。
回过神来不禁问自己,李煦安又不是小孩子,即便茶水没凉,也用不着自己焦虑。
“是我失礼。”她轻轻吐出四个字,慢慢把小臂从他手中拿开,“朝服还是要尽快收拾,不然明儿不好干。”
李煦安一眨不眨看着她,根本不管朝服能不能穿,“是贫道的话说重了。”
叶蓁压下心里委屈的感觉,抿了抿唇,“二爷误会了。”
“叶家现在因崔氏被推到风口浪尖,若被人瞧见我和二爷私下见面,少不得要惹麻烦。”
“这酒坊用的是别人的名字,官府一时半刻也查不到我名下。约您来此,确实是怕给二爷惹麻烦。”
“也确实想让您看看我选的汗巾样式合不合您心意。”
叶蓁低着头,手指绕着帕子转,一如她停不下来的心思。
这是她头一次耐着性子给人解释。
前世很多次被李乘歌误会,她想解释都没机会,后来觉得解释也没什么用。因为问题的关键根本不是解释和误会,而是李乘歌根本就不喜欢她。
这种把自己剖白的感觉让她不习惯,但她知道自己更不想被李煦安误会。
叶蓁心里乱,也没瞧见李煦安逐渐睁大的双眼,他的心神好像完全失去了平静,只能听到她略带紧张的解释,唇角几次想弯起点弧度缓解气氛都没成功。
印象中,她对自己永远带着防备、尊敬,哪怕感激也是因为疏离,不想和他沾上任何关系。
他在人前的袒护会让她有压力,在人后的肆意靠近又被她果断拒绝,他、几乎没有任何法子再靠近一点。
整个大周,连皇帝的恨不能和李煦安气运相连,她却不止一次表示想断开这层关系。
她不稀罕。
可李煦安就是舍不得、也不想放手!
带叶景澜去清宗门确实是他深思熟虑的结果,治病是真,缘分是真,私心也是真。
叶蓁并不知他内心翻涌如潮,见他久不开口,眉梢眼角耷拉下来,似有些无力,“还有一事我不明白。”
李煦安颤抖着抬眸。
她说,“二爷能不能给个痛快话,您到底是愿不愿意我给您做帕子。”
李煦安捏拳,侧脸线条绷得非常紧,闭了闭眼,声音有些哑,“修补压襟,跟二小姐讨要几块帕子已是贫道的私心。”
“从来没人问过贫道喜欢什么颜色和料子,贫道也不懂这些,觉得二小姐必是用心选了。所以是真的都喜欢。”
叶蓁目光微紧,掌心已有了汗。
李煦安缓了缓,又道,“帕子、衣裳是私物,贫道是怕二小姐心里有喜欢的人,或者以后嫁人为妻···委屈了二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