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蓁表情未见起伏,但茶盏的白茶已悄然冷却。
她眼里的笑意不再上扬,像冬天的阳光,清冷而没有温度。
李煦安这样郑重其事地提醒,是不喜欢自己为他做这些私密的事,也就是说···他对自己没有那个意思。
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接触、试探,全都是她想错了。
死过一次的人没什么输不起的,但叶蓁也有自己的骄傲。
她淡然道,“二爷对景澜有再生之恩,能为二爷解忧,叶蓁自是求之不得。除了针线活,我也不知还能为二爷做些什么。”
她知道这理由浅显,但正如刚才绝口不提李煦安的脚碰到自己,她给了彼此都不至于尴尬的权利。
李煦安直勾勾看着她,“只是对叶公子,贫道对二小姐没有吗?”
他这是跟自己讨要先前的恩情?
叶蓁有些激动,毫不犹豫,“二爷几次三番救我于危难,叶蓁这条命都是二爷的。”
李煦安看她一副随时打算拿命报答自己的模样,略带自嘲地笑了笑,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和苦涩,“贫道要二小姐的命做什么。”
叶蓁这就听不懂了。
这段时日也被折磨得够呛,索性直接问出口,“那二爷想要什么?”
李煦安呼吸凝滞,像是忍了又忍,一贯清冷温润的神色也好似蒙了雾,“二小姐今日让贫道见识你这偌大的酒坊和私宅,是为了告诉贫道,想要钱,你叶二小姐也给得起是吗?”
叶蓁被戳破心思,奇怪的是她竟想辩驳否认。
可对上他凉飕飕的目光,她只抿唇,没有解释。
李煦安控制着内心早透着风的黑暗,手指几乎要把暖玉茶盏捏碎,反而轻笑一声,“贫道明白了,比起做帕子、衣裳,二小姐更想给贫道银子了事。”
叶蓁感觉头顶有团乌云压得自己喘不上气,她什么时候说想用银子了事?
虽然一开始确实存了用酒坊试探他的意思,可做帕子和衣裳也是用了心的。是他说这种事超越了感激的范围,她才以为他不喜欢。
叶蓁心想,难怪有句话叫臭脾气老道!
道士都这样吗?太难搞了。
“暖玉做的茶盏,西域才有的月影纱,贫道从前还真是有眼不识泰山。”李煦安清楚知道自己失控了。
叶蓁见他阴阳怪气儿的,也堵得慌,没好气道,“二爷之前说要修补压襟、帕子不够用,希望我为您做一些,我今日让您选花样,您又不愿让我做。”
“还有,我何时说过要用银钱了事?”
“不过是觉得酒坊隐蔽,约您来这儿能避免被人说三道四,怎就担得起二爷一句有眼不识泰山了?”
李煦安袖袍下的手紧握成拳,因太过用力而微微发抖,“二小姐觉得和贫道在一块儿就是不三不四?”
叶蓁蹭得站起身,袖子不小心撞翻茶盏,一股茶水泼在李煦安修长的手指上,她眸光一动,冲上心窝的火一下灭了大半,二话没说用自己的帕子赶紧给他擦手。
这动作是下意识的,李煦安瞧她眉心紧拧,担忧两个字都写在脸上了,骗不了人。
内心翻涌的阴暗在她一遍遍擦水渍的动作下归于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