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曾想,两榜进士还未离京,他们刚刚结束学子生涯,最是激进愤慨。在他们的口诛笔伐下,一场比半个月前更声势浩大的讨伐……
如洪水猛兽,汹涌而来!
以至于,街头巷尾,全是谴责景德帝枉为人君、包庇胞妹的声音!
尤其早朝时,言官们更是群情激愤:
“永嘉帝十五年,柔德长公主因谋害侧妃之子,被赐以毒酒。”
“启德帝二十三年,佳槟大公主因掐死襁褓中男婴,被赐白绫。”
“宣勇帝三十五年,最最得宠的小公主又因闹事纵马,撞死百姓而受罚……”
一条条,全是史上公主们因恶行被赐死的先例。
“够了!”景德帝暴怒,一甩衣袖退朝回宫。
~
这日深夜,小弄胡同里的街坊们都已沉入梦乡。这时,一辆不起眼的小马车悄然驶到西南木府门前。
护卫手持玉佩上前敲门。
已熟睡的木邵衡被吵醒,看到心腹小厮递上的玉佩,心中一惊,急忙穿衣下床,亲自出门迎接。
果然,他在前院见到了……微服私访的景德帝。
“皇上,这么晚了,您怎么出宫了?”木邵衡慌忙行礼。
“邵衡,无需多礼。”身着便装的景德帝扶起木邵衡,两人进入书房。
景德帝叹了口气,道:“邵衡,你应该能猜到朕今夜的来意。如今舆情汹涌,众人都要求朕赐死月华,朕实在是于心不忍。”
“月华也怀上了你的骨肉,邵衡呐,你能不能看在孩子的份上,帮帮她?”景德帝恳切地说。
木邵衡沉思片刻,回应道:“皇上,与其硬扛,您不如顺应民心,赐死月华。”
“什么?”景德帝瞪大了眼,就要发怒。
这时,又听木邵衡补充道:“弄具假的尸体,糊弄过去。微臣连夜将月华接出宫,为她安置一所新宅。只是……名分上就……”
景德帝懂了,哪怕月华重新回到木邵衡身边,也不能再堂堂正正做正妻,只能……做妾。
还是隐姓埋名,见不得光的那种……外室。
景德帝心口一阵闷痛。
他的皇妹啊,折腾了十几年,这是折腾个什么劲啊,把她自个给害惨了!
~
没两日,景德帝终于顶不住舆情压力,张贴皇榜,宣布:
“……月华长公主手段阴毒,不配为人……褫夺封号,贬为庶民,即刻杖杀……”
这一消息传出,两榜进士们纷纷拍手称快,为他们的胜利感到骄傲和兴奋!
老百姓们也纷纷赞扬景德帝:“是个听劝的好皇帝!”
一时间,景德帝倒是获得了“大义灭亲”的好名声。
这夜,京城西郊的一座庄子里,张灯结彩,大红的双喜字,喜气洋洋地布置着。
新房内,新娘子并没有娇羞地坐在喜床上,而是站在敞开的西窗前,仰头凝视着天边的圆月。
月亮又圆了。
而她心头的男人却换了一个。
真真是物是人非。
木邵衡一身大红喜服跨入房门,就见月华长公主清冷地站在窗前,夜风吹拂着她身上的大红嫁衣,青丝、裙带和裙摆随风飘动……
她一如既往的好气质,旁人模仿不来,世间独一无二。
木邵衡凝视她的背影片刻,才开口喊她:“月华。”
月华怔愣片刻,才缓缓转身,果真见到了多日未见的木邵衡。
那日,木邵衡曾一口一口喂她药,但她当时处于高烧状态,意识不清。待她醒来,木邵衡已离去。
所以,对月华而言,今日是被休弃后的首次重逢。
她欣喜地迎了上去:“驸……夫君。”
刚要唤他“驸马”,却突然想起自己已不再是长公主,只是庶民一个,从今以后只能唤他“夫君”,于是连忙改口。
“嗯。”木邵衡轻轻回应她,随后一把将她抱入怀中。
两人依偎在窗前,月光洒落在她发顶。
突然,月华仰起脸,轻轻吻上木邵衡的下巴。
皇兄已经告诉她,日后她无法再恢复正妻的地位,也无法入住西南木府,只能做木邵衡的……外室。
外室的地位,比妾还低一个档次。
月华心底肯定是憋闷的。
突然,她回想起某个夜晚,她曾对木邵衡闹情绪,说她的初吻给了他,他却不知道已经亲吻过多少女人了!
于是,她耍情绪推开他,不肯给他亲。
然而,木邵衡很认真地抱住她肩头,对她发誓——他从不亲吻妾室,妾就是妾,妻就是妻,他一直分的很清楚……
如今,她已沦落为妾室,心中不禁涌起疑虑:木邵衡会不会因此不再亲吻她了呢?
这个想法让她心头微颤。
但她不甘心,偏要试一试。
亲吻木邵衡下巴时,她轻轻勾住他的脖子下压。然后她踮起脚尖,毫不犹豫去触碰男人的红唇。
不想……
木邵衡并没有推开她,反而热烈地回应了她。
吻得很深入。
这、这是……在他心底,她依旧是妻子?
哪怕没有名分,也终究与其他姬妾是不同的?
霎时,月华底气回来一半!
吻得意乱情迷之际,月华解开了木邵衡的腰带,想要伺候他。
然而,木邵衡忽地打住,捉住她使坏的小手,温柔地道:“不行,你怀有身孕,洞房花烛以后再补吧。”
月华却委屈地问:“邵衡哥哥,你是因为我怀了孩子……才决定要我的么?那……若是我……没有怀上呢?”
木邵衡:???
霎时懂了,景德帝联合太医欺骗了他。
月华压根……没怀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