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颂安仰头看了看黑沉沉的夜幕,轻轻点了点头。她这条命是上天给她一次重生的机会而得的,她改变了一些事,有人因她而活,也有人因她而死,这些变故又不知要引发多少人的命数,她得做出一些事来,向神明谢罪。
崔元卿目光灼灼望着她,良久又伸出手来,在她头顶摸了摸。这个动作十分亲昵,让程颂安十分不自然,离得他远了一些。
“你想做什么,就去做,惹出祸来,尽管推到我身上,我自与你分担。”崔元卿跨上马,留下这句话,便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程颂安怔怔望着他远去的方向,心中五味杂陈,这还是前世那个对她不肯多说一句话的崔元卿吗?他现在的样子似乎是三思哥哥的影子占据了更多。
这种情况非常不妙,程颂安及时止住了这个念头,好在海棠他们也匆匆赶了回来,几个人冲到她面前嘘寒问暖,一拥而上跟着回到山居。
“大人找到了你,怎么不把他留下喝杯茶再走?”海棠这会儿也竟替崔元卿说起话来。
踏雪点头附和,看见程颂安平安无事,就又恢复了淘气的样子,笑问道:“两位侍郎大人在咱们这里动手了么?是不是崔大人厉害些,不然怎么先走的是陆侍郎?”
程颂安把手中的袖箭藏进衣服里,不让他们瞧见,不然更得打趣她。同时又疑惑不已:“陆轻山没来,何谈动手?”
几个人对望一眼,神色古怪,还是李文宾耿直,说道:“我们看见穿云箭,立刻赶回来,在半道碰上陆侍郎驾了马车往回走,还以为是他送小姐回来的呢,海棠叫了他一声,他似乎也没听到。”
程颂安默然,看来陆轻山真的来过,他们四人同行,决计不会都看错。只是他是什么时候来的?没有出现就独自回去,应该是看见了崔元卿抱她,这倒有些尴尬,但想到崔元卿从天而降般找到她,却又是一暖。
心中感觉便有些纷杂,两只手无意识搓着。
蔷薇心细眼尖,见她手上有伤,问明了原委,几个人立即倒戈,将崔元卿连同程挽心各自骂了一顿。
海棠沉吟道:“我们几个先是找到崔府,大人一听,当即跟我们一同去了陆府,却发现姑娘已经走了,问了陆夫人,才知他在姑娘走之前出的府。我们几个便跟大人兵分两路,分别寻你。”
“陆少爷因何撇下你出去了?姑娘又为何匆匆从陆府出来?”
程颂安不想瞒他们,说了陆夫人的意思。但陆轻山为何突然出府,去了哪里,她倒真的不知道,兴许是衙门中有急事处理也未可知。
闹了这一日一夜,程颂安累极,吩咐众人歇了,一觉睡到次日日上三竿,才被外面乱糟糟的声音吵醒。
“出了什么事?”她隔着窗子问道。
踏雪连蹦带跳地进来:“了不得,大人把半个家底都送来渔樵山庄了,现在整个城中都传的沸沸扬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