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萍姨娘回梨花巷,安春风心中慢慢琢磨起来。
杨宗应该是想留在京城。
年轻人谁能抗拒花花世界,至少比他再回小镇上干活强,而且萍姨娘也能有一个依靠。
现在唐家刘氏垮了,唐品山又是个二六不管的,实际上是唐大郎在当家理事。
这对萍姨娘来说不是好事。
唐大郎可不像唐品山这样好糊弄。
要是唐大郎拿出大梁律法,硬说不许妾室立私产,萍姨娘的生意就难保,这得提前防着。
好在杨宗一时半会的也不走。
听萍姨娘说,要给老秀才立牌位,她还先去斋戒一段时间,再到庙里上香。
入夜,新来的丫鬟给安春风准备好浴水,还撒上花瓣,要给她搓背。
安春风今天忙忙碌碌跑了一天,泡澡是需要的,就是搓背接受无能,让两个丫鬟出去等着。
洗过澡,俩丫鬟就捧着精油香脂在旁边等着,这是玉嬷嬷给她和荣雪准备的护肤品。
没有人监管,这些滑腻腻的东西她总是偷懒,用起来拖拖拉拉,现在有俩丫鬟,偷懒是不成了。
俩丫鬟被牙行教过,再有宁阿婆训练很快就能上手。
一个用精油护发,一个用香脂护体,将她从头发尖到脚趾盖搓得香喷喷滑溜溜。
安春风觉得挟菜这套服务可以淘汰,夜间护理可以保留,这才真正是富人生活!
一边享受伺候,一边跟两个丫鬟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些农家事。
采青采蓝都是玉嬷嬷精挑细选的,出身农家,中人之姿,没有多漂亮机灵。
想来玉嬷嬷只需要身边丫鬟听话本分,不需要能替主子做主的机灵人。
第二日,也是春闱的第一天,大街小巷都有送考的人群,贡院外更是人头攒动,考生在家人担忧焦虑的目光中排队开始进入考场。
粗查是各考生的考篮被打开,将里面的一应物品全部查过。
进入内院,每个人的衣服脱下,衣角袖口领边都要用剪刀挑开,进行更加严格的搜查。
在所有考生里,陈中元几人特别引人注意。
他们身上都是素纱小袄,脱下来用灯笼一照,透明亮堂,里面纤毫毕现,藏不住任何夹带,穿在身上又比那层层衣服保暖。
这就是透光丝棉小袄,一般都是有经验又有钱的大户人家给族中子弟准备。
这衣服也几乎是一次性的。
为了透光,外面的轻纱薄如蝉翼,穿几天一活动就浮纱走线,无法再穿。
在场除去陈中元几人穿着,另外也有人穿,反正在一众穿着厚厚单衣的学子中寥寥无几。
唐玉书身上跟其他学子一样,也穿的是十数层单衣,在早春的凌晨,冷得手脚冰凉。
孙如意虽然是广安伯府婢女,有的是伺候人的本事。
可广安伯府靠着丽嫔进宫得宠才起势,根基底蕴还是浅薄了些,这些世家传承的东西她就不知道。
此时看着陈中元的贴身小袄,唐玉书脸色阴沉得可怕,他认出来这就是昨天安氏送过来的衣物。
贱人!贱人!勾三搭四的贱人!
看着陈中元几人满意舒服的笑容,无处发泄的郁闷让唐玉书心里堵得慌,就连考场里响起进考棚的锣声都没有听到。
随着贡院大门关闭,再用封条锁住,为期三天三夜的春闱就开始了。
京城里,各街上的巡街明显增加。
梨花巷,安春风坐在秦牧的书房里正在发呆。
东院虽然给秦牧设有书房,其实秦牧还是喜欢去西院的大书房。
那是荣雪用的。
厢房里撤了绣架,摆上大大的书案,荣雪和秦牧相对而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