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春风这次是真的生气了:“你一个小孩子知道什么妾不妾的,只管好好念书!”
秦牧突然跪地,眼泪长流:“娘,金大人再好,你都不能给人当妾。
为妾就是奴,良妾都要任由主母打骂,若是贱妾还可以被罚卖!
娘!儿子长大以后会好好孝敬你,给你养老。
要是现在我们在京城待不下去,你就带我走,我不念书,吃苦受累儿子都不怕。”
安春风呆住,她没有想到小小孩子会想这么多。
说给自己养老送终这事也太远了。
还有当妾,当什么妾,自己为什么要给金湛当妾,为什么牧哥儿会这样说?
秦牧见她不说话,跪地膝行到跟前,抱住安春风的双腿:“娘,若是你要再嫁,就挑一个忠实可靠能善待你的,不用管儿子!
儿子是你的拖累,有我在,恐怕难有人能接受!”
秦牧哭得凄凄惨惨!
安春风跟秦牧相处到现在,已经有好几个月,对这孩子的性格也有了解。
从见秦牧第一面时撵走自己,又留言等待的花样,再到身处唐家,对唐玉书的曲意讨好,都表示出他并非普通孩子,而是有心机盘算的。
早慧,敏感,多疑,聪明,懂得为迎合别人刻意做出表象。
时而幼稚可笑,时而处事老练,更不是普通孩子能做得出来的。
很多时候,安春风都下意识没有将他当小朋友,那个比他大一岁的小豆子才更像小朋友。
此时安春风更看得出来,秦牧是在演戏。
他说这些言不由衷的话故意示弱,是想要激起自己的怜悯之心,让自己不要嫁人,一直将他留在身边。
这又是在争宠!
安春风又好气又好笑,心中也大疼起来,经历磨难让人早早成熟很正常。
秦牧虽然看似有些夸张,安春风还是能感觉到三分是假相,七分是真情。
前天晚上自己去了十里巷,玉嬷嬷担心出事,赶紧让小林子把秦牧从书院接出来。
秦牧就等了一晚上,在看见自己时,整个人抖如筛糠,哭着哀求自己不能再去十里巷,直到自己答应再不去才收声。
这两日也不去书院,非要守在自己身边。
现在又说不能当妾、不能嫁人……
他再早熟也还是个孩子,到底经历过什么,才这样惧怕失去亲娘!
安春风没有责备秦牧,童年不幸福,没有安全感,自己何尝不是这样的。
唯一不同的是自己终于长大成人,有着自由行动和抉择的能力,而不需要像秦牧这样内心终日惶恐不安。
安春风把秦牧从地上拉起来,又取出自己的巾子替他擦干净脸上的眼泪,温声道:“牧哥儿,娘现在还没有想过嫁人,更不会给人当妾。
万一……以后再嫁,你也是娘的儿子,肯定要一直在我身边。娘以后的幸福,还需要你帮娘选呢!”
秦牧心思重,多猜疑,没有安全感,安春风就不能敷衍他,更不能随便欺骗以后再食言。
一时的糊弄,对孩子本就缺乏的信任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
自己以后嫁与不嫁都是未知数,与其用变数最大的“不会”来应付,会让秦牧始终都处在防备猜忌中,还不如给他最可靠的选择权。
承诺只是建立在别人的人品信誉上,随时都可以推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