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划进展顺利,自家兄长也出乎意?料地好沟通,心情?顺畅许多的池霭又坐下交代几?句。
只是临到告别,池旸还是把最关心的问题问了出来:
“那你要去哪里,什?么时候回来?”
经历过父亲的赠礼,祁言礼的剖白以及方知悟的求婚,整个大年初一仿佛亲身演完了一部跌宕起伏的电影,池霭对于这么多年来如同沉潭般的人生忽然平添了些许思考和困惑。
她的耳畔传入池旸的追问,犹豫几?秒后,决定据实?以告:“我想去东仓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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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霭把需要的东西都携带齐全,下了高铁又坐绿皮火车。发出哐哧哐哧声的钢铁长龙将她带到山区的入口,然后换成颠簸的大巴车,再徒步进入东仓镇。
抛开四季多余和地壳不?太稳定这两?点缺陷不?谈,东仓镇的生活还算悠然平静。面积不?大的镇上该有的东西都有,靠近高中的街道还有一家陈旧的书店和简陋的放映厅。
池霭付了一个月长住的钱,在公司之前待过的招待所住下。
还是原来的房间,还是原来的风景。
时隔没几?个月,招待所老板娘又接到一笔大生意?,待老式验钞机验完十来张钞票,她胖白的脸上绽出花朵似的笑容,也起了谈兴:“哎呦,美女,你又来了哦?向来只有我们这里的年轻人受不?了苦日子想出去的,都没见过几?个外地人来过一次还愿意?再来的。”
池霭答道:“你们这儿也有好处,和城市相比起码很清净,日子过得也不?着急。”
老板娘闻言笑了起来,看向她的目光透着城里的千金小姐吃饱了撑着找乐子的了然。
池霭也不?欲跟她辩解,便安心地住了下来。
而有外来者在此?长住的消息很快在镇里传开。
……
又过几?天,池霭见到了放寒假在饭店里和母亲一起帮忙的季雨时。
“池、池霭姐?”
起先见到池霭熟悉的背影,季雨时还不?敢同她相认。
直到对方转过头来,圆润的瞳孔里映进自己的身影,他才忐忑又欢喜地唤道。
池霭将收银台递给自己的饮料拿在手里,见寒冬腊月季雨时的额头还因为干活忙出了一层薄汗,便把饮料递了过去:“要不?要喝点,看你好像很热的样子。”
“不?用?不?用?,后厨有水,我待会儿去喝点解解渴就行?。”
季雨时连忙摆手,殷勤地引着刚进来的池霭坐到了店内空调最暖和的位置。
他用?干净的湿布将桌面擦了又擦,惊喜地说道:“好几?天前我就听到镇上的招待所住了位从其他地方过来的客人,我当时就想着客人要是池霭姐你该有多好,没想到真的是你!”
曾经因着撞破情?事发生在彼此?之间的尴尬,好像已被悉数抛于脑后,池霭注视少年清亮柔和的瞳孔,只觉得他和整座东仓镇一般透着朴实?的安宁。
这样很好,彼此?说话也不?费劲。
池霭在心里默默点头,唇畔随即勾起温和的弧度,不?动声色消弭了最后一点生疏:“这么多天不?见,还没来得及问问你,上次的编导统考考得怎么样?”
说起这件事,季雨时脸上的雀跃感越发浓郁。
“姐姐,我考得还行?,全市二十多名,爸妈知道后也没再那么反对我读这个专业了!”
说着,他下意?识伸出手,借着寻常和朋友分享好消息的习惯,想要握住池霭的手。
可触及对方和自己的朋友、家人,和这镇子上所有人的双手都全然不?同的细腻肌肤时,他突然反应过来,手指窘迫得蜷起,急急背到身后:“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
“没关系,你就把我当成亲姐姐,不?用?这么客气。”
池霭望着季雨时红了的耳畔,对着他不?经意?的动作没有过多反应,她坐在位置上,语气平淡地说起“亲姐姐”三?个字,紧接着,如愿以偿捕捉到少年眼中一闪而过的失落沮丧。
不?过这点沮丧也就持续了一会儿,很快季雨时又恢复如常。
他扬起浅浅的笑容,唇畔若隐若现的酒窝更为清俊的面孔增添了几?分无害感:“瞧我,光顾着说话,还没问过姐姐你想吃些什?么!”
独自吃饭,池霭便点了两?道菜一碗饭。
季雨时动笔将菜名记录在点单本上,陡然扭头看了看老板和收银台的所在。
然后回过头来,对着池霭压低嗓音,满怀期待地邀请道:“池霭姐,我之所以能考得这么好,大部分都是你的功劳,其实?我妈一直惦记着想请你到家吃个饭,她的手艺不?比这饭店里的厨子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