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瑜看着举止有些突兀的儿子,有那么一瞬间觉得很陌生。再者,随着他进到厅中的还有丝丝的酒色气息,这气息苏瑜再熟悉不过了,不正是相见欢酒?宣晗的年纪可沾酒也不可沾酒,因为要练武的缘故,宣祈是严禁他饮酒的。宣晗也很听话,在今日之前肯定是滴酒不沾的。
苏瑜内心泛起了狐疑,拿眼朝蝶依望了一眼,蝶依便躬身退了出去。
宣晗不知蝶依出去干什么,只知道眼前他要打起十二分精神应付皇后娘娘。
“晗哥儿,你吃酒了?”
听着上头传下来的话轻飘飘的,却让宣晗感受到一股莫名的压抑。从立雪堂过来这一路,他刻意走得很慢,目的就是在想用什么法子掩饰身上的酒气。最先打的主意是说过年了嘛,想高兴高兴,就吃了几口。又觉着这借口太没水准,恐难取信于人,于是又想说想趁着大年夜陪父皇喝几杯,怕届时出丑,所以先练练。偏偏又听碧影提过,是大唐皇帝禁止囊王吃酒的,自己再这样提岂不是惹人怀疑,更是打大唐皇帝的脸?
最后,好在她想到了个不错的理由。趁着皇后娘娘薄凉的声音响在头顶,似他不交待清楚就不让他起的氛围中,宣晗开始了表演。首先,他声音既愁又忧,“是,儿臣心里不痛快,便吃了几口。”
倒是老实,回答得也痛快,苏瑜心里的疑虑稍稍掩下,“是不是你父皇将你的起居和日常安排得太紧了,你过分疲惫?”
如果说宣晗就着苏瑜的猜测顺水推舟,那么这一关就过了,偏偏他自以为是,落起了泪,“此次北国来了使臣,不禁让儿臣忆起了自己的身生父亲和母亲,他们要是活着,该多好啊!”
空气中似乎有什么凝结了时间,苏瑜的心只觉被一道看不见的细丝缓缓勒紧。同时,手也渐渐握紧,眼神里透露的震愕伴随着重新流动的时间让她似要窒息般难受。她死死的盯着宣晗,仿佛看到这张脸皮之下的另一张陌生脸。
一时间,无数的猜测和惊恐逼得苏瑜险些把持不住,她是有多少年没有感受过这种被逼到走投无路的绝境的感觉了。就要开口质问,蝶依突然走进来,曲膝道:“娘娘,奴婢去了立雪堂,折娜和莎娜两位郡主正在屋里吃酒,依奴婢所见,先前王爷该是与她们一起的。”
这厅里有着地暖,每个角落都很暖和,可是此刻的宣晗里衣却是被冷汗给浸透了。他不怕被拆穿,只是怕被当面拆穿,因为当面拆穿是要丢命的。
而蝶依的话除了让苏瑜茅塞顿开之外,也让她冷静了下来。她微微松开手,却未叫宣晗起身,而是说,“去将折娜和莎娜两位郡主请过来。”
蝶依下去请人,苏瑜看向微微瑟瑟发抖的宣晗,问,“碧影呢?”
“回母后的话,碧影知道母后来了,去给母后准备吃食去了。”
宣晗的声音极力保持镇静,好在苏瑜没有深究。
“你起来吧。”
不知道是不是一种错觉,宣晗觉得苏瑜声音里的情绪比外面的风寒般的天气还要冷。不待他想继究些什么的时候,蝶依便领着折娜和莎娜迈进了厅中。
因为是蝶依亲自过去请的人,打了个折娜和莎娜措手不及,以致于她们毫无准备就被请到了皇后娘娘面前。这二人面上镇定,心里却慌得一塌糊涂。
“叩见皇后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