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蹲守了大?半天,虽是可以确定这薛木匠就?住在此处,但却听说他?下乡去了。
周梨和岚今猜想,别是昨儿晚上在夜市上听说有人订了昆仑奴,所以薛木匠这个?中间人去乡下传话了?
不过晓得在这里等不得人,便和岚今说道:“如此,我们去码头边看?一看?,那?边听说有不少苦力?都是昆仑奴。”
如此这般,两?人也是拦上了客马车,直朝码头边上去。
如今的芦州比从前热闹了几番,其中少不得是因出了周梨和白亦初这样的人物,所以引了不少人前来此处游玩。
所以码头边也十分热闹,周梨那?记忆里的仓库都给移到了别处去,如今这里新修出了一条长街来,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多的又是叫卖着各色产品的小商贩。
又因此处已经完全入了春,有着暖洋洋的和煦太阳洒下来,衬着河边那?吹着绿丝的柳条,到像极了一卷盛世繁华的缩影。
尤其是其中身着各处衣裳的商人来往。
只是可惜周梨有正经事情要办,是没有办法去那?街上逛了,只朝着与街道反方向的地方走去。
那?里,远远就?能?看?到许多工人在码头上扛着货物。
然而还?没有等她们俩走近,就?听得一个?年轻妇人抱着孩子在河边哭啼,两?人身上都沾了不少尘土,女子嘴角更?是带着血迹,周梨和岚今一见着光景,生怕人要跳河,连忙过去询问。
然还?没靠近,忽然就?一条大?哨棍拦到了她两?个?的跟前,有一个?斜眉斜眼的男子就?恶声?道:“你们什么人?”
周梨眉头一皱,什么时?候这码头上还?出现?了这种人?“我们是何人,与你有何关系?”
即便这码头是承包了出去,各家各户的门庭前,不叫闲人去往,以免有那?心思不纯之人朝货物下手?,到时?候货物出了什么问题,码头上反而不好与买卖两?家交代。
可是周梨心想,自己这也还?没走到码头上,现?在是公家的地盘,与他?有什么关系?
男子也没想着周梨一个?女子,胆子这样大?,只将手?里的哨棍往她面前又逼近了几分:“小娘们,脾气倒是不小,爷好心提醒,这种地方可不是你们这些娘们能?来的。”
说到这里,又看?看?那?哭啼的母女俩,随后威胁起周梨来:“有些事儿,也不是你们该多管的,哪里来哪里去,不然叫你们好看?。”
“你要叫我们如何好看??”周梨想动手?,但是她这个?时?候已经看?到了不远处正在搬运货物的昆仑奴,只见那?行为举止十分缓慢,有些像是丧尸走路……
且他?们身后还?有拿着长鞭的工头,只要他?们停下来,长鞭就?落在身上。
但是他?们好像没有什么反应。
因此也是怕打草惊蛇,一把拉住要动手?的岚今,“我们走。”
只是也没有走远,就?在暗处一直盯着,眼见着那?母女被赶过来,方迎上去询问:“这位嫂子,你是作何惹怒
了那?码头上的人?”
岚今以为周梨没选择离开,一直在这里是继续打量那?些昆仑奴,没想到周梨竟然是专门在这里等着母女俩。
叫她看?,这母女俩应该是不会跳河了,倒不必再管的。
所以有些好奇,周梨这个?时?候了,怎么还?有心情去多管这些闲事,如今不该是叫自己去抓个?昆仑奴来研究一二么?
然而就?在她好奇之际,那?妇人却因周梨的问话,哭得越发伤心了,双手?掩面,哭得不能?自己。
反而是她身旁那?个?七八岁的小女孩哭着同?周梨说道:“我们看?到了爹爹,可是怎么喊爹爹都不理我们。”
周梨眉心一紧,连忙蹲下身来细问起小姑娘:“你爹爹,在前面的码头上?”
小姑娘连连点头,“是爹爹,他?身上还?穿着出门时?娘给缝的新棉衣,就?是都叫那?些坏人给抽破了。”
这话一出口,岚今神色陡然一变,有些佩服地看?着周梨,“阿梨,你好厉害,怎么知道她们与昆仑奴有关?”
原来,那?码头上只有昆仑奴会被抽打,因为正常的工人,如今都是手?里拽着长鞭的。
周梨一开始并不知道着母女俩与昆仑奴有关,只是见她们俩一副落魄模样,那?妇人嘴角又渗血,便晓得是受人欺负了。
最为女子,她既然是遇着了,当是要上前去询问一二,若是能?帮肯定要帮忙的。
哪里晓得忽然跑来一个?拿着哨棍的恶人拦住了她们,且还?让不要多管闲事,这一下就?让周梨敏锐地发现?了些端倪。
因此便在此处等这母女俩。
如今可见,她果然是没有判断错,这母女俩与昆仑奴真有些关系。若是没有关系的话,那?这女子不会想要去码头上,就?不会被这些喽啰们出手?打伤了。
而她到码头上去,纵使?是挨打也要去,一定是有非去不可的理由。
她一面拿了干净的手?绢出来递给妇人,又拿袖子与那?小女孩擦去了脸上的尘土和泪痕,“你们先不要着急,把脸擦干净,再细细说来。”
妇人犹豫了一下,才接过周梨给的手?绢,随后用那?哭得沙哑的声?音问道:“妹子,莫不是那?昆仑奴里,也有你的兄弟丈夫?”
那?些个?昆仑奴,都是年轻力?壮之辈。
所以妇人猜想里头有周梨的丈夫和兄弟。
周梨也顺势点头:“我有一个?表兄,好一段时?间没了音讯,我听得人说这码头边上像是看?到了他?,特意和小妹来寻,只是那?码头上不叫人靠近。”
妇人一听,顿时?激动不已,又似找到了同?盟,激动地拉着她的手?:“好妹子,你可万不要强闯过去,不然那?帮黑心肝的,少不得叫你受皮肉苦。”只是她说完,想起丈夫如今也不认识自己,像是个?行尸走肉一般在那?里做苦力?,心里顿时?难受不已,也不知该去何处求个?公道,一时?又难过地哭起来。
一边哭一边道:“我该怎么办?难道去那?衙门里说,那?里有我男人么?可是我听人说,这些昆仑奴是用尸体做的,尸体还?是衙门卖出去的,他?们能?管这案子么?”
她越说越是绝望,却是如何都不相信自家男人好好的,怎么就?成了尸体,还?被卖给那?些怪人们做成昆仑奴?
周梨心中大?骇,早前只想到衙门是财政周转不过来,所以才在义庄上节约的,哪里晓得忘记了这一层。
因是衙门卖出去的尸体,如今这昆仑奴制作出来,真有人发现?了自家的亲人,却也因为是衙门卖出去的,不敢上衙门去讨公道,只来这买家里闹,人又不放尸体,指不定还?将衙门搬出来压着他?们。
这件事情,的确是衙门办事不力?考虑不周,无形中就?成了那?助纣为虐之辈,好叫下面这些人钻了空子,为虎作伥好不嚣张。
还?有周梨刚才远看?到那?些所谓用义庄买来的尸体制作成的昆仑奴,怎么都不像啊!
那?义庄的尸体,有几具是新鲜的?可是她看?着那?些昆仑奴,倒是鲜活得很。
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必然是要从衙门里那?里拿到义庄尸体的数量和和所有记录。
一面则安抚着这妇人,“嫂子先不要着急,报官的事情,咱们须得从长计议,倒是你身上的伤,怕是更?要紧些,我们先去处理伤口在想法子。”
又看?了她旁边的孩子,“如今孩子爹在那?头不生不死的,你若再出个?什么问题,叫孩子怎么活?”
这话,到底是叫妇人动容了,只忙抹了眼泪,当下便说去找大?夫,一头又问起周梨来,“你表兄几时?失踪的?我家男人才过了新年,大?年初三隔壁村便有人说,来这城里有活儿干,工钱给得还?高。怕来晚了没位置,我男人初四一早就?收拾包袱跟着一起来了,哪里晓得前几日,听隔壁村说,领着他?们来的这人,死了,我一心心急,将年迈的婆婆交托给邻里照顾,就?带着娃儿来寻了。”
到底是此前有些线索的,所以她来城里没两?日,就?找到了码头,果然是找到了丈夫,只是可惜丈夫却不会回应她,且那?四肢行走起来,仿佛是鬼怪故事里的僵人一样。
说到此处,她的眼泪又好似那?不要钱一般顺着脸颊流淌下来,周梨一条新帕子,都这样全给打湿了。
她一哭,孩子也哭,岚今见此,一点忙是帮不上,又可怜她们母女俩,只将那?小女孩给抱起来。
只是她个?头本来就?矮,如今抱着着小女孩,旁人看?着怪吃力?的样子,一时?是引得旁人频频扭头来瞧。
见此周梨只带着她们上了客马车,往最近的医馆里去,一面劝说着那?妇人,又说自己的表兄和她这男人情况差不多,“都是熟人来找,说城里有好活,就?急匆匆来了,不想这一来就?没了音讯,我那?姑妈又是寡居在家,腿脚不便,族里男人们如今又都抽不开身,如今就?能?指望我来帮忙寻一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