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赵宗实向自己躬身行礼,赵宗绩就像大夏天吃了蜜沙冰一样,浑身三万六千的毛孔,全都爽歪歪。不过他也不敢托大,赶紧下车朝众人还礼道:“折煞在下了!”
文彦博笑着扶住道:“王爷甲胄在身,不必全礼,官家还在等候,请上马进城吧!”说着,赵宗祐牵过一匹白如冬雪的骏马,正是官家最爱的‘玉逍遥’。
文彦博捧鞍坠镫,恭候赵宗绩上马。
“有劳相公了。”赵宗绩深望文彦博一眼,目光中的感激瞎子都能看得到的。
“不敢,能为殿下执鞭坠镫,为臣荣幸之至。”
在众目睽睽之下,文彦博亲自扶着赵宗绩上了马,不少人不禁暗暗嫉妒,就凭这一出,只要赵宗绩能笑到最后,老文的子孙八代算是都捧上金饭碗了!
于是在百官簇拥下,赵宗绩骑坐下白义,手中黄缰,威风凛凛的往万胜门而去。
五里的官道两侧,挤满了少说十万百姓,人们为这场郊迎大典如痴如醉……汴京城的百姓,什么场面没见过?能让他们如此痴迷可是很难很难。然而陈恪训练仪仗时,引入了些后世阅兵的概念,虽然他不是行家,但只是稍稍营造出点排山倒海的气势,便足以让颓废已久的汴京百姓兴奋了。
进了城,场面更是热闹。只见烟雾缭绕、爆竹齐鸣,就先提前过年一样,噼里啪啦响成一锅粥。一座接着一座的彩坊间,人流如潮,万头攒动;百姓们为雄壮的行军仪仗所振奋,挤过来、拥过去,高叫喝彩、如狂如醉。
得亏开封府的官差在官道两旁设了栅栏,不然非得乱了大套不可!
从万胜门到宣德门不过数里,队伍却走了小半个时辰,让汴京百姓好好过了把眼瘾,也让赵宗绩大大的露了把脸。听着百姓震耳欲聋的欢呼声,赵宗实两耳嗡嗡直响,一颗心也不断下沉……他仿佛看到民心,在飞速的从自己这边,向赵宗绩流动。
好在这时候,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赵宗绩身上,倒也没人注意到他的异样。
一直行到宣德门前,才看不见欢呼的人群,因为官家会亲临宫门,是以大内侍卫用栅栏将百姓拦在天街外面。
来到天街上,赵宗绩也翻身下马,步行向宣德门走去,文彦博率百官跟随其后。
待众人在宣德门前立定后,便听丹陛之乐大作,宫门缓缓打开,官家乘坐御辇徐徐而出。
“儿臣拜见父皇!”赵宗绩紧忙率众臣大礼参拜。
待那乐声停了,御辇也在宣德门前停稳。
“宗绩平身,诸位爱卿平身。”赵祯难得露出笑容,站起身来,走下御辇,来到赵宗绩面前,慈祥的打量起来:“黑了,也瘦了,不过看着精神多了,这道疤是怎么回事儿?”
“儿臣不孝,让父皇担心了。”赵宗绩感动的热泪盈眶,摸一下眉骨上一道寸许长的伤口,笑道:“沙场之上,刀剑无眼,这点皮肉伤算不得什么。”
“吾儿若是不孝,天下哪还孝子?”赵祯也感动的眼圈通红道:“你为我祖宗社稷而战,此乃大孝也!”
“保家卫国、匹夫有责,何况皇子乎?”赵宗绩沉声道。
“唉,看来寡人是真老了,倒不如宗绩明事理了。”赵祯一脸疼惜道:“是啊,多少大宋的好男儿为国捐躯,寡人岂能只心疼自己的儿子?”
“陛下仁慈前古未有,天下人若闻听此言,必将感激涕零、肝脑涂地……”文彦博见火候差不多了,便出声道:“然齐王殿下甲胄在身,多有不便,还请陛下为殿下卸甲!”
“文相公不提醒,寡人险些忘记了。”赵祯亲手为赵宗绩解开盔甲上的一个个皮扣……这是仪式的最后一个环节,为了方便官家动手,赵宗绩的盔甲也是特制的,所有的皮扣都在前身。
赵宗晖站在赵宗实的,冷眼看着这一幕,忍不住低声讽刺道:“这小子真能演,连亲爹都不认了,还孝子呢……”
他本意是给弟弟出出气,却忘了赵宗实也是认了新爹。听到这话后,赵宗实一张脸涨得通红,心里却不禁凄凉道:‘若是最后皇位旁落,我才真成了千古笑柄呢……’
赵祯为赵宗绩象征性的卸甲后,便握着他的手,拉他上了御辇,父子同乘进入宣德门。
文彦博便高喊道:“礼成!官家赐接风庆功宴,百官入宫参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