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泛起鱼肚白,大雪初霁的黎明总是光线干净的。
少年的指尖轻轻抚上蒙在冬窗上的桐油纸,晨曦的光在他面庞上跳跃,盲了的双眼无神空洞,扬起的嫣红唇瓣却称得上神采飞扬。
“总有一天,要去中原看看的……”
少年的低语声被晨风吞没。
苏酒醒来已是午后,陆执也不知何时走的。
她伸了个懒腰,梳洗打扮好,正要给妃扇香煎药,妃辞雪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
少女一把拽掉珠帘,厉声道:“苏酒!”
苏酒连眼睛都没抬,转了个方向朝窗边罗汉榻走去,“三小姐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我命人查过你和侯爷,侯爷从前追求过你是不是?!侯爷就是与你私奔,才被萧廷琛流放到鬼狱的!贱人,都是你勾引侯爷!”
妃辞雪约莫一夜未睡,眼圈青黑脸色狰狞。
她扬起皮鞭,毫不留情地抽向苏酒的后背!
苏酒猝不及防,生生挨了一鞭子,猛然朝罗汉榻栽倒。
她趴在小几上,妃辞雪三两步冲上前,一把揪住她的头发,“苏酒,我要毁了你这张脸,叫你再勾引他!”
苏酒只是笑。
“你笑什么?!”
“笑三小姐无知。当年若非谢容景与我私奔,你又怎会有与他相逢的机会?三小姐该谢我。”
“你……强词夺理!”妃辞雪怒火中烧,猛然按着她的脑袋朝小几重重磕去!
苏酒的额头瞬间青紫,疼得细密汗珠从白嫩面庞上渗出,却仍旧维持着她的体面端庄。
她从屉子里拿出那只香囊,漫不经心地往腰带上挂,“给三小姐一句忠告,谢容景从来就不喜欢野蛮跋扈的女子,三小姐还是投其所好为妙。”
妃辞雪被她手里的香囊吸引。
是纯正的胭脂红缎面,用金线刺绣着如意卷云纹,还有种沁人心脾的甜香。
鬼狱可没有这种精致的小玩意儿。
她一把抢过香囊,“归我了!”
苏酒脸色苍白,纤长的睫毛急剧轻颤,双手死死撑着小几才没叫自己倒下,“三小姐喜欢,拿去就是。我还要为皇后娘娘煎药,若是耽搁了时辰,纵便三小姐是娘娘的妹妹,恐怕也讨不到好果子吃。”
妃辞雪脸色变了变,她姐姐最重视子嗣,她又没证据奈何不了苏酒,只得愤愤离去。
苏酒目送她远去,终于无法忍受疼痛,脱力地跌坐在地。
额头和后背都很疼,冷汗一阵阵往外冒,她抬袖抹了抹面庞,有点庆幸自己下手比较早。
否则妃辞雪哪天又不顺心突然过来打她一顿,要不了多久她就得死翘翘了!
……
妃辞雪的死讯在半个月后传来。
苏酒正在给妃扇香把脉,宫女慌慌张张地闯进来,挂着泪珠跪倒在地,“娘娘,三小姐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