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 不疼。”他诱哄。
姜照皊侧眸, 总觉得他这语气,像极了床笫之间, 他哄骗她的模样。
“直接传敬嫔过来, 臣妾倒要瞧瞧, 她又要如何。”
她这才想起,敬嫔不是头一次谋算她,早先有过, 被她罚在翊坤宫廊下扎马步, 很是出丑。
“成。”康熙随口应下。
帝妃传召,敬嫔来的很快, 有些不明白是为什么, 但是心里有些慌, 毕竟她心里有鬼, 想着没有这么快, 但也是说不准的事。
无缘无故的情况下,仁妃从来不爱搭理其他妃嫔。
“嫔妾给皇上、仁妃娘娘请安。”她软语请安。
今儿穿的也素, 月白底云纹缠枝莲上衣,头上只简单的插戴着通草绒花,脸上不施粉黛, 乍一看去, 像是在清修。
一脸本宫清心寡欲,世俗之事莫来干扰。
姜照皊笑吟吟的叫人搬了绣凳给她坐,软语寒暄了几句。
敬嫔抬眸来看, 就见皇上就坐在她边上,手里闲闲的晃着折扇,听仁妃说话,偶尔会抬头看一眼。
她有些恍惚的想,太久没有见过皇上,他还是这个样子,又不是这个样子。
仁妃的宫里头,拾掇的可真好看,那桌椅都是紫檀木的,地上铺着如意纹丝绒地毯,略浅的颜色,却干干净净,没有丝毫脏污。
“敬嫔,本宫有一事不明,想要问问你。”姜照皊随口道。
见她笑的和善,敬嫔心里缓了口气,恭谨道:“仁妃娘娘尽管问,嫔妾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室内一时有些寂静,等了半晌,也不见有什么动静,王佳氏有些耐不住,抬眸来看,就见皇上正在喂仁妃喝茶。
放肆,她在心里想。
又过片刻,才听仁妃缓缓道:“你在本宫饮食中,下了嗜睡的药,意欲何为?”
若直接下毒,她倒是知道意思。
直白的将这话抛出来,王佳氏听完心神俱震,腿一软就跪在了地上。
但是她不能承认,皇上还在跟前瞧着,除非抓她个现行,要不然她誓死不从。
细思量当初扫尾周全,倒也不怕什么。
“上一次,娘娘欲加之罪,直接罚了嫔妾,这一次……”她想说故技重施,却见一旁的田田虎视眈眈。
对于田田这个狗奴才,她是有阴影的,怎么会有人言语温柔,下手却阴毒。
“嫔妾是宫里头的老人,规矩都懂的。”她道。
姜照皊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慵懒的斜倚在软榻上,侧着脸,斜着眼的看她。
“是吗?”不咸不淡的回一句,她突然懒得问了。
侧眸看向康熙,她问:“皇上怎么看?”
康熙正在出神,闻言就闲闲道:“德不配位,降等去封。”
就该罚到痛,叫她做任何事都想想代价。
姜照皊点头,从敬嫔到王佳贵人,确实挺疼的。
就听康熙漫不经心道:“既然你常在害人,那便降为常在吧。”他道。
皇上言语一出,就是圣旨,当即就有嬷嬷来剥她身上旗装,固然素净,那也是嫔位才能穿的。
姜照皊点头,她也有些烦了。
千日防贼,防的人暴躁,日日都有刁民来害本宫。
“王佳常在……”她笑了笑,冷声道:“去本宫待过的冷宫一年,教你尝尝滋味。”
说着看向康熙,笑吟吟道:“万岁爷意下如何?”
康熙点头,表示应允。
既然这么说,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就把王佳氏的未来定了,直接叫嬷嬷压着她下去,姜照皊不想再看到她。
“现下有孕了,可不能再出差错。”康熙道。
王佳氏在谋害她的事情上,太过执着,一直都不曾停歇,并且她有勇有谋,能够成功的突破防线,达到她身边,并且能够把东西送上她餐桌,这就是本事。
像这一次,是田田自己做的东西,她定然是毫不设防,直接吃下的。
这样时间久了,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真是不好说。
姜照皊看了一眼王佳氏带着恨意的眼神,没忍住皱了皱眉,挥挥手,让人赶紧把她带下去。
这王佳氏还拉出去,卫嬷嬷就牵着她孙女的手,过来请罪。
一老一少,怀着恐惧害怕往内里走。
等和王佳氏交错而过的时候,就见对方恨意满满。
“奴婢卫氏给万岁爷、仁妃娘娘请安。”卫嬷嬷带着她孙女跪下,行三拜九叩大礼。
姜照皊没看她,目光转向她一旁的孙女,约莫是今年去年进宫的小宫女,头发只齐耳长,被她温顺的别在耳后。
鲜嫩精致。
无端的她想起关于白雪公主的介绍,她的头发比乌木还黑,她的皮肤比雪还要白,她一长大,这世界上就她最美丽。
她在宫中以容颜出色,人人妒忌。
可卫嬷嬷的小孙女,才叫雪肤神颜,完美的鹅蛋脸,修眉长眼,鼻梁挺翘,那唇跟玫瑰花瓣似得娇嫩。
她看怔了。
和她的明艳张扬比起来,更含蓄内敛和充满古典仕女的端艳。
“嘶。”手指被拧了一下。
她蓦然回神,就见康熙正不悦的盯着她,见她望过来,似笑非笑道:“好看?”
仁妃可是劣迹斑斑,对待美貌的小宫人,上下其手,连妃嫔都不放过。
后来他把容貌出色的都给调走,她才算消停下来,但是身边也跟着一个田田,容色昳丽,说到底,她就是爱色比他更甚。
这么想着,康熙没忍住,又掐了掐她手心。
姜照皊没忍住,又嘶了一声,斜着眼瞟了她一眼,慢悠悠道:“可真是个尤物。”年纪不大,但是风情初现。
康熙不耐烦她看别人,不论男女。
姜照皊一时有些懵,看不懂这是个什么走向,难道正常情况下,不应该是康熙看美人看的痴呆,然后她撒娇痴缠,叫他眼神只在她一个人身上。
她又看了一眼小美人,细细品了品,觉得着实后宫第一人了。
慢悠悠的走上前,她没忍住上手捏了捏小姑娘的脸,又软又弹,像极了果冻。
“说吧,打算怎么死?” 姜照皊轻声问。
小姑娘抖了抖,眼泪瞬间就下来了,她弱弱的蠕动唇瓣,并不敢说话。
这样愈加像承受雨打风吹的娇花一样,叫人心生怜惜。
有些人,不过是略皱皱眉,你就恨不得把世界捧到她跟前,供她取乐。
“奴才万死不足惜,只这紫黛如今年少,又是背携裹着,哪里就有罪了。”卫嬷嬷白着脸,却仍是条理清晰的为自己辩解。
姜照皊笑了笑,侧眸看向正哭的梨花带雨的小姑娘,柔声道:“你觉得呢。”
小姑娘一开口,她更是惊了,这声音细细嫩嫩,带着不谙世事的天真,落尾的时候却有些微哑,真正的纯且欲。
“奴婢尚在学规矩,就被人撸了去,后来告知是仁妃娘娘放奴婢
出来的,高兴的跟什么似得,可惜奶奶如丧考妣,后来才知道,她犯了大错。”小姑娘抽泣的嘤嘤出声,却仍是字字清晰。
“不求娘娘谅解,只求能看在嬷嬷素日里老实本分的份上,饶她一命,奴婢愿做牛做马,永世相报。”她斜斜的跪在地上,单薄的夏衫勾勒出臀部曲线。
看着细瘦,实在肉感十足。
姜照皊恍然,这姑娘年纪不大,段位不低。
康熙看了她一眼,冷笑:“还看?”那视线愈加过分了,是不是他不在,她直接想摸上去。
室内一滞。
卫紫黛垂首,不敢抬眸,细嫩的指尖扣着地毯上的云纹。
那双精致的绣花鞋,渐渐离她而去,停在龙靴跟前,紧挨着坐了。
“您说什么呢。”她笑了声,看向底下的卫紫黛,若有所思。
一个适合承宠的宫人,而不是适合伺候人。
她之前猜测,这最终指向是小姑娘带到康熙跟前,如今看来,果然不假。
只是如今的发展有些不太对,她的眼神一往那边瞧,就被强行掰过脸,不许她看。
姜照皊笑了笑,细细的指尖搭在白玉扇柄上,慢悠悠的晃着,她在脑海中思索,这紫黛是何人。
她想了一会儿,突然想到九龙夺嫡上头去,这八阿哥胤禩的额娘,不就是姓卫,她不记得对方的名字,倒是知道是辛者库出来的。
“你家里头是做什么的?”
她问。
康熙不知道她为什么对一个小宫女比敬嫔都感兴趣,也就没拦着她,由着她问。
就听卫紫黛脸皮子白了白,才声如蚊呐的开口:“奴婢出自辛者库,家父乃是管领卫执。”
辛者库管领,实则也是内务府官职,但辛者库三字一出,就叫人想起罪奴来。
康熙闲闲的撩了撩眼皮,并不怎么感兴趣,他现在只想把这卫什么踢走,不叫仁妃一直看着她。
“哦~”姜照皊拉长腔应了一声,表示知道了,看来这真的是良妃卫氏。
历史上记载,她容貌昳丽,并且敦厚善良。
没忍住又上前看了看,细细的打量着她的长相,不由得唏嘘:“可真美。”
卫紫黛有些看不懂这是什么发展,和她想象中的不太一样,来之前,她已经预演了无数,可真
正面临的时候,她设想那么多,一个都没有用上。
一旁的卫嬷嬷也有些看不懂,她呆呆的看着地毯,可真精致,比她身上穿的旗装还精致。
姜照皊看着这姑娘,有些头疼,虽然说这事都因为她而起,她也着实白莲花了些,可她也是受害者。
而一旁的卫嬷嬷,就没有那么无辜了。
她既然敢弄出事来,就要做好被收拾的准备。
“卫嬷嬷不忠不义,三代不得小选,打入浣衣局,和榴红作伴去。”姜照皊冷漠道。
她四五十岁了,在这个年纪,已经是老嬷嬷了,是要荣养着,放到浣衣局里头,这正当壮年尚且扛不住,更别提老迈如她。
这命令一出,卫嬷嬷叩首,并不多说什么,没直接杖毙,就是主子仁慈。
念头还未消散,就听康熙冷漠开口:“杖毙。”
卫嬷嬷心里唯一一点侥幸没了,她深深叩首,却再也没有直起腰身的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