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身,仔细的将被子掖好,蹑手蹑脚的出去了。
自己弄冷的心,自己再暖回来。
等姜照皊睡醒,才过了没一会儿,她有些懵,看了眼座钟,才过了一盏茶的功夫。
睡的倒是少了,打了个哈欠起身,让白苏伺候着洗漱,这才问:“那个叫雪见的,可审出什么了?”
什么都没有审出来,那宫女进了慎刑司就吓得花容失色,一个劲的喊冤,直说是新得的衣裳首饰,特意穿了去见姜妃,为了博个脸面,谁知道拍马屁拍到了马蹄子上。
又问她为何要买这样的,就说是最近喜欢,便自己攒了钱来买。
谁知道这也能犯忌讳,素日里穿菖蒲色的人多着呢,压襟用翡翠的也多,这东西不贵重,主子们不爱这些,宫女们倒是常戴。
她也懵的厉害,到现在都没有缓过神,不明白自己错在哪。
至于她的隐秘心思,只要不说出来,那是谁都不知道的,宫里头有乌雅常在,她们这些自诩容貌过人的宫女,心里自然也有想头。
可也有贼心没贼胆,并没有真的做出什么来。
她知道如何在乾清宫当差,知道皇上不喜宫女在眼前晃悠,因此素来谨小慎微,不肯多说一句,多行一步,今儿也没什么过头的地方,怎的就惹出这些来了。
她闭口不言,咬死了什么都没有。
听罢白苏的回复,姜照皊若有所思,这现实中的人物,总是会受其他人影响的,一言一行都是紧要的。
瞧着她突然喜欢上跟白蒲相似的打扮,焉知不是有人日日跟她灌输引导,故意引着她如此。
这么说来,这样的手法,她倒是见过。
“成,本宫知道了。”姜照皊冷厉了眉眼,不再多说。
白苏目光看过来,就见姜妃迎着光,那脸上细腻的绒毛在白嫩的脸颊上显出几分稚气来,微微勾起的唇角也格外柔和,偏那眉眼间泄出千万煞气来,锋利如刀。
被铺面而来的气息震了一瞬,白苏收敛了眉眼神情,侍立在一旁。
她不如白蒲心细,主子的许多心思都猜不到,愈加显得娘娘高深莫测了,她心中敬畏,不敢过多言语,也不敢猖狂了。
正思虑着,就见四公主怀里抱着甜宝,身后跟着宜嫔,一道往
东偏殿来,走到近前,才低声问:“娘娘呢?”
白苏赶紧请安,又笑着回:“方才吃了些甜茶,这会儿正看书呢,您且候着,奴婢给您禀报一声。”
她礼数周全,再不见小庶妃那时候的乌鸡眼,两人说起话来,也是和和睦睦的。
在外头的交涉,姜照皊已经听到了,她扬声道:“进来吧。”
宜嫔也是常来的,日常相处也舒适,深宫寂寥,有个人说话解闷也是极好的。
“嫔妾这就来。”应了一声,牵着四公主的手往里走。
刚转过屏风,就见姜妃头上带着白貂昭君套,外头围着红宝石流苏攒珠围子,身上穿的倒单薄,白绫袄上头绣着暗纹,下头是丁香紫的貂皮裙,素雅柔软,衬着她如画眉目,一点也不见往日跋扈,只斜着眼睛看过来的时候,神采飞扬,将那点子张狂又带出来了。
“今儿可安好?”宜嫔随口问了一句,就听白苏将雪见的事说了,一边不高兴道:“也是门子在混酒吃不成,竟放了进来。”
说这话也是有目的的,那看门的小太监,认了宜嫔跟前大太监当哥,这七弯八绕的,还得给她个脸面。
宜嫔抿了抿嘴,方才还说白苏好了,如今瞧来,这嘴皮子依旧不饶人。
只她也知道,姜妃待白蒲情深义重,白蒲没了,她很是消沉了一阵,如今这罪算不到门子身上,可对方玩忽职守也是在的。
区区一个门子,攀扯不到东偏殿,就拜了她的庙门,姜妃默许了,也是想着她能支应,如今办错了差事,她连忙起身告罪。
姜照皊不答,只叫了保平上前来,问今儿吃的可香甜,睡的可安稳,这样续了一会儿话,见宜嫔还福身,便轻声道:“原跟你没什么关系,倒不必如此。”
只是敲打一下,让她知道,吃着她的粮,就是得好生的给她办事。
要不然她何苦养着她,又不是手里银钱多的要扔。
宜嫔自知理亏,是她有些疏忽,打量着姜妃性子软不爱计较,行事就没有那么严密了。
如今瞧来,姜妃不过是心机变深沉了,愈加会掩饰了,再加上有皇上日日疼宠,将其他都看不到眼里罢了。
她转瞬就想明白的事,再去看姜妃清凌凌的眼神,心
里就不由得一个激灵。
姜照皊却没有管那么多,搂着保平讲故事,这姑娘乖的很,刚开始还会因为张贵人而不愿意搭理她,在面前晃悠久了,也就没想那么多,不过一个说话还不利索的稚子,没什么可较劲的。
“话说这狗熊捂着耳朵,便当手中的铃不响了,蹑手蹑脚的拿着就要走,被主人家拿下了,还纳闷的问‘铃又没响,你们如何得知?’”姜照皊说着说着,就忍不住笑:“可在众人看来,这铃响的震破天了,也就狗熊捂着耳朵自己骗自己呢。”
她讲个了高兴。
“可是姜娘娘,为什么狗熊会说话呢?”保平细声细气的问。
姜照皊一噎,捏了捏她头上的小揪揪,笑着回:“因为这是故事呀,是假的。”
“这故事是假的啊?”保平有些失落,长长的羽睫垂下,落寞道:“狗熊不会偷铃铛啊?”
一串带着问号的啊从面前飘过,姜照皊登时耐不住了,这小孩子的十万个为什么攻击力太大,她有些扛不住。
好在宜嫔看眼色,将人拉到自己身边,细细给她解释。
“你如今倒好性。”姜照皊笑道。
宜嫔含笑摇头,都是磨出来的,你但凡板着脸露出一丁点不耐烦,小东西就敏感的要哭,她现在已经练成了功夫,纵然心里急的要烧起来,面上仍旧能不动声色,都是被这小东西逼的。
又说了会儿话,宜嫔在东偏殿还能端着,回去抱厦就有些不高兴,她让人把四公主抱下去,自己生了一会儿闷气,这才叫人传膳。
也是素日里姜妃待她和善,从不曾立过规矩,她以为她跟其他人是不一样的,谁知道并没有什么区别,一颗心就七上八下猫抓似得难受。
姜照皊那边也传膳了,她现下吃的少,只叫人翻着花样的做,她好挑拣着吃几口。
现在肚子越发大了,倒能显出双胎来,刚开始的时候,胎动比较微弱,她感觉不到,现在你一拳我一脚的,她这个做老母亲岂能一无所觉。
她细细算着日子,现下已经十一月了,那离乌雅常在生产就没几天了,约莫就是这月底的功夫,想想以乌雅常在的运道,她是怀有龙子的,想必生的也是阿哥。
而在原文中,江贵
人生的是龙凤胎,端的叫人羡慕,只她这也是双胎,就不知道能不能跟江贵人一样好运,生出双女或者龙凤胎都是极好的,就是不能生双子出来,于皇家是不祥,她不想挑战康熙的传统性。
这人都是经不得念叨的,在一个下着雪的晌午,姜照皊正捧着书来读,就听小太监禀报,说是乌雅常在发动了,如今稳婆、太医都去了,就等着生呢,皇贵妃、贵妃也带着人去了,问她要不要去。
“告假吧,就说本宫身子不爽利,就不去了。”
姜照皊随口道。
这外头下着雪,最是路滑不过,她闲疯了才要跑一趟,没得湿了鞋,不小心跌了又该如何是好。
小太监应下就出去了,姜照皊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倒是在心里头猜,乌雅常在生的这孩子,到底是不是未来的金大腿胤禛。
她这里稳得住,其他人就不成了,一窝蜂的跑到永和宫去。
也是早先太皇太后话里话外在说,这孩子养在高位妃嫔膝下,怎么也得是个嫔才成。
如今乌雅氏不过是个常在,她的孩子一圈人都在盯着,皇贵妃倒是不想要,她想要坐上后位,除了自己的孩子,旁人的孩子都不能要。
可佟贵妃就不这么想了,她膝下空虚,现今又不怎么得宠,未来是个什么章程也不知道,就想先搂个孩子搂到自己怀里,引得皇上多来看几眼也是好的。
原本还拿捏着跟皇上不一样的情分,想着总是有几分厚待,这两年过去了,皇上什么心思她摸不透,但是自己不得皇上心,只是给个脸面,她还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因此乌雅常在发动,她头一个就往这里来。
看着底下坐着的七嫔,她慢悠悠磕了磕茶盅,只要姜妃不来跟她抢,她还是比较有把握的,若说她不得宠,这底下坐着的,没有一个比她强,大家菜鸡互啄,她地位高,跟康熙之间的亲密关系,又提供便利了。
再者这荣嫔、惠嫔、宜嫔膝下都有孩子,剩下的也都是老人了,只等着新人进来,就没众人什么事了。
产房闷无声息,众人都耐心的等着,皇贵妃是必须坐镇,这皇上不来,她必须来,而佟贵妃就是心中有想法,不管乌雅常在生的是公主还是阿
哥,这孩子她都要抱走。
原本想着抱养江贵人的,她母家比乌雅氏地位高,到时候她自己生了孩子,岂不是被压了一头,故而选了好拿捏的乌雅氏。
她们候在这里,乌雅氏知道,她纵然有千样谋算、万般隐忍,在这刀劈斧凿的时刻,却无可奈何,这会儿疼的五脏六腑都揪在一起。
除了疼,一时间什么也不知道了。
一天一夜的哀嚎,这才生下来一个皱巴巴的小阿哥,乌雅氏还没来得及看一眼,就被奶母洗干净抱出去了,一听是阿哥,一群人的面色都变了。
佟贵妃瞧了一眼,漫不经心道:“仔细裹严实了,抱走吧。”
想想还是回头:“赏乌雅常在些燕窝、阿胶等贵重物,许她养好身子,也算是情分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