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宫里能打娴妃的也就两个人,戚渊不会干扇巴掌这种娘气的事,可想而知这巴掌是谁打的。
娴妃捂住了脸:“看什么看,再看就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还真是输人不输阵,人都这样了,竟然还有力气胡叫唤。
乐岫心中为娴妃的气势鼓掌。
“殿下,您看……”
“严公公到!”
守门的小太监大声唱传,苏嬷嬷跟娴妃都是一愣,娴妃先反应过来,瞪向乐岫:“你把严忠叫来的!?”
乐岫点头:“娴妃娘娘你是后宫嫔妃,你若是得了不得了大病,自然要让父皇知晓。”
娴妃前脚踏进瑶华宫,乐岫后脚就让南儿去找了严忠。
“娴妃娘娘这是?”
地上的花盆还是倒的,泥土碎了一地,严忠皱着眉从地上看到了娴妃的脸上,乐岫朝他轻摇了一下头。
严忠想也是,乐岫再大的胆子也不会动手掌掴娴妃。
“若是奴才没记错,娴妃娘娘此时不该在惜花宫禁足?”
“本宫……”
娴妃神情慌乱,戚渊罚她禁足,但又没派人看管她,更没有说禁足多久,她就当做了气话,根本没放在心上。
“娴妃娘娘把陛下的旨意视若无物,这可不怎么好。”
严忠拍手叫进来了个体格强健的宫女,把娴妃压回了惜花宫。
娴妃都走了,苏嬷嬷知道没可能把乐岫带回慈宁宫,也只能咬牙福身离开。
人走光了,严忠才道:“陛下已经知晓这事,殿下没受伤就好。”
“只是这些可惜了……”
严忠顺着乐岫的视线落在桌上的东西上,这些都是他清点送到瑶华宫的,不用乐岫说,他也都知道都是陛下赏赐的东西。
回了御书房,严忠发现东太后先到一步,瞧了守着的小太监:“太后什么时辰到的?”
“回严公公,也就小一刻,”小太监顿了顿,“太后娘娘是嬷嬷搀扶着过来的,看着凤体欠安。”
这个装可怜来了。
想到娴妃,严忠有点同情东太后。按着陛下的性子,既定了东太后为太后,就是承认了养恩,只要东太后老老实实,陛下不会寻她的麻烦,偏偏娴妃是她的侄女。
他可忘不了当初娴妃怎么嫌弃陛下。
没人是贱狗,也不知道东太后她们是看不起谁,觉着陛下能既往不咎接受娴妃。
听着殿内略显高昂的语调,严忠在外头没站多久,直接踏进了门槛去殿内伺候。
戚渊没挥退了殿内伺候的宫人,一个个低头观心,温顺的样子耳朵就像是无用的摆设。
“哀家见娴妃禁足中还乱跑,气极教训了她一巴掌,哪想到她竟然就跑到了瑶华宫。”
东太后微微叹息,看样子是决心跟宁馨月撇开关系,放弃这个侄女。
“朕已经派禁军看守惜花宫,母后安心。”
“她是该好好关关。”
东太后神色不动,不觉戚渊做错了,只是手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刮着杯中茶沫,不像是只为这事而来。
“皇上罚娴妃,哀家无话可说,只是哀家有句话要提醒皇上,皇上可想过娴妃为什么要跑瑶华宫?”
戚渊表情清淡,顿了一会才启唇:“母后说为何?”
东太后最讨厌的就是戚渊这副样子,她以前觉得戚渊这是木讷,她与他说话,他总得思索片刻才缓慢开口。
后面见识了戚渊攻陷京城,见识了戚渊与群臣说话,她就明白了戚渊这是故作木讷,对着他不感兴趣,不想费精神的事他就是那么一副态度——
说是思索片刻,实则是漫不经心,对于认真拿事与他商谈的人而言,这就是一种侮辱的戏谑。
“娴妃是陛下唯一的妃嫔,而瑶华宫已经不止一次传出风言风语。”东太后表情肃然,“皇上到底如何看待瑶公主,打算把她放在什么位置,她年岁不小若是陛下把她当做亲女,哀家为皇太后,该为皇上分忧替她挑选一户合适人家。”
说来真巧,戚渊昨日才说乐岫该嫁了,今日东太后也来道乐岫该嫁了。
“朕未曾把她当做亲女。”
东太后一怔,没想到戚渊会反驳这一句。
“哀家以为皇上允许她称陛下父皇,因圣慈太后对她有几分父女情分。”
“朕会有自己的皇女,她……”戚渊嘴角微勾,面上浮现一个清淡的笑,“做不成的朕的女儿。”
“的确不能乱了皇家血脉。”
东太后一字一句,刻意不让话题歪到戚渊对乐岫有心思上,但瞧戚渊的表情,东太后心中有些没底。
“那婚事皇上如何看?瑶公主既然到了年纪,自然不能常在宫中居住,免得让人觉得咱们皇家苛待了她。”
“朕昨日问了她,她说她想留在宫中。”
东太后眉心直跳,她就知道乐岫不是个善茬:“她怎么能一直留在宫中,皇上可要仔细想想,莫做了丑事让人笑话!”
丑事?
听到东太后刻薄的词,严忠抬了抬头,见主子表情漠然,不像是被冒犯才安下了心。
“母后说的丑事是指何时?”
“皇上自己知道!皇上不喜娴妃,哀家能懂,也不会逼皇上往惜花宫去,但瑶华宫,陛下还是别去了,大万重礼义廉耻,皇上是万民表率,莫做一些让人指脊梁骨的事!”
开了腔,东太后就收不住,看着眼前自小养在她身边的戚渊,“皇上你从小就是寡言的性子,哀家知道你是事事心中清楚但不愿说出来,你切莫在这件事上犯浑了。”
“母后说的犯浑指的是什么?”
乐岫刚找回来的时候,朝中议论纷纷,不乏有人说乐岫是圣慈太后给他养的童养媳,那时东太后对乐岫的存在并不在意,现在倒是变了。
戚渊光装糊涂,东太后盯着他看了半晌:“那日大佛寺陛下夜访就是冒失,瑶公主从小生在乡村,又是圣慈太后养大,哀家不相信皇上忘了,圣慈太后曾经是如何对待皇上,又如何逃出宫中。”
当初戚渊要追封生母的时候,东太后就强烈反对。那女人算是什么东西跟她平起平坐,但任她怎么说,戚渊都没改追封。
如今再提,东太后仍然心中愤然。
“莫不是皇上觉得养恩比不上生恩?哀家说这些话都是为了皇上,为了大万,瑶公主配不上陛下,由媛贵人教养,她的想法一定与媛贵人无异,皇上不要一时被花迷了眼,再让皇家闹出当初的丑事。”
圣慈太后在东太后眼里一直是当初的媛贵人。
东太后说完等着戚渊反应,但见他依然神色淡淡,深邃的眼虽然看着她,但又像没把她看在眼里。
“皇上!”
“母后的话,朕会仔细思索。”
戚渊看向一旁的严忠,“替朕送母后回慈宁宫。”
“喏。”
严忠弓腰,请东太后离殿。
“哀家再提一句,有前车之鉴,皇上不可动心,免得引来无尽麻烦。”
东太后肃面重重地又提醒了一句,只是她没想过有些人就喜欢尝旁人都说不好的美食,喜众人不让他做的事。
再者不可动心,要是已经动心了又该如何办?
总不能把心剜掉一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