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笑容渐渐尴尬。
不是吧?
难不成小孩子真把这个当正经的事业在做?
出来玩水枪不好吗?工作有什么好的呀?还是too young,too simple。
难怪这段时间这么瞅着自己,这都是看竞争对手成功上位了的愤怒与不甘啊!
小李助教瞬间脑补了八百字的爱恨情仇。
……
小胖看着这个不开窍的大人,实在想不通对方有哪点比自己优秀,可以稳定王爷爷家的跑腿编制。
于是拍了拍自己的水枪:“知道这个多少钱吗?”
小李助教老实摇头。
小胖长长长长的叹了口气。
“二十。”
仿佛吧嗒着烟枪的老农民,正感叹着碗里头谷子的高价。
“以前我两天就可以挣一把水枪。但自从你抢了我的饭碗之后,我再也没有买过新水枪了。”
唉,他爷爷就不如隔壁王爷爷大方,抠门的很!
叫自己跑腿从来不给钱,倒是他奶奶,有时候让自己带瓶酱油什么的,总会给点跑腿费。
但那点儿跑腿费能有多少呀?
老吴夫妻俩颇有年代的价值观,给孩子买东西是买东西,但零花钱就又是另一回事儿了。
给个五毛一块的,就觉得了不得了。
假期这么久,小胖也就买东西的时候跑腿赚了六块五毛钱。
说出来,当真是底层跑腿员工的心酸啊!
……
小胖的苦楚,小李助教是理解不了,但他看着对方沧桑的神色,再琢磨一下这小孩对自己的态度,忍不住有了一个新的想法——
“嘿,你这小孩,该不会以前这生意你每天都能赚个水枪吧?”
那这工资够高的,倘若他能重生回来,说什么也得把这单生意抢了。
现在不行,现在年纪大了,豁不出那个脸皮。
这附近就没有其他教授有这个业务吗?
小胖鄙视的看他一眼:
“你家钱大风刮来的呀,跑个腿就给二十,怎么这么能想呢?我得奋斗两天才够买水枪呢。”
但这工资也够高的!
不过如今自己抢了人家的工作,虽然这个工作的本质不一样吧,但是,小李助教不知为什么,着实有些心虚。
他只好简单两句话,赶紧告辞。
并三步两步挤进台阶儿,麻溜的敲响了王教授家的大门。
……
说来也是一种大进步。
老王教授虽然打字依然慢,仍然不太习惯使用QQ,但如今在后台跟读者们沟通,评论区底下留言……这方面用的倒是溜溜的。
之前每天看评论区倒是挺乐呵的,但不知道为什么,最近总有个读者在评论区里挑三拣四,一会儿指出这毛病,一会儿指出那毛病……
老王也不是生气,主要是觉得吧,自己一把年纪了,还专门研究这个,搞了一辈子了……
怎么在这上头弄出问题来了呢?
就挺羞愧的。
可等他把那位读者指出的问题都拉出来看了看,再看看自己的文章,自己再琢磨琢磨——
没问题呀!
老爷子不服气,那读者的评论下头他都给盖楼,两个人你来我往,说了一百多层了。
反正每天吵两架,老王教授觉得还挺延年益寿的。
教学生嘛,现实中的学生没人敢这么跟自己杠,这读者倒是挺执着的。
就是这读者为了证明自己的实力,非说自己是明大的学生,还是学中文的……
老王教授琢磨着,回头就这几种论点论据布置个作业,非得找找哪个当学生得这么不成器!
学问烂成这个样子,还有脸在网上给人家挑毛病……基本用词都不扎实,这怎么学的?
他讲的课明明白白都没听!
……
这会儿又结束新一轮战争,老王听见敲门声,再看看时间,估计就是小李助教过来了。
陈数学家今天晚上去公园约老姐妹跳舞去了,家里就他一个,老王开了门。
“热不热?来,坐下来喝杯凉茶,吃块西瓜。”
相处久了,这小李助教他也用的挺顺手的,孩子心细,说话也挺有意思,心眼儿看着也挺正的。
老王觉得这人还不错,因此关系倒是日渐熟悉了起来。
就是小年轻平常有些爱面子。
但这不是年轻人的通病吗?
老王倒是颇为理解,小李助教也不客气,这天儿三十多度,黄昏了也没降下温度来,他一路走过来,也确实晒得脸泛油光。
这会儿咕嘟嘟喝下一口凉茶,再坐下来拿着西瓜唰唰唰就是几口,相当有年轻小伙子的活力。
老王在旁边看着,目露欣赏。
很难说,这眼神对小李助教的欣赏,是不是觉得他这小猪崽儿一样的胃口讨喜。
或者是觉得年龄跟他大孙子大不了几岁,看着比较让人乐呵。
……
小李助教还在那叹气:
“哎呦,王教授,您给我安排的这个工作,我最近碰到隔壁吴教授家的孙子,每次我来都拿了大眼睛瞅我,我还以为怎么回事了呢!没成想是抢了他工作呀。”
他笑了起来:“这奖金领的可有一些烧手。”
“哎哟!”老王还真忘记这茬儿了。
就说老吴最近怎么没炫耀他孙子,反而天天抱怨说孩子懂事了一段时间,如今又调皮了,是不是看爸妈不在家想翻天?
那可不是想翻天吗?
失业了!
再过个几十年,这都是中年人的大问题。
不过,小李助教如今是用玩笑的语气说出来的,老王教授也呵呵笑了起来:
“那我那会儿没在意,想着小孩子嘛,多点零花钱甜甜嘴,没想到还给人整出个事业心来了。”
小李助教张嘴就说道:
“一开始天天瞅我,我还纳闷怎么回事呢,跟我女朋友一讲,她还说小孩子眼睛灵,能看到大人看不到的,说我身边真的有冤魂呢……可把我给吓的。”
老王笑了起来:“你女朋友这个思路不差呀。”
思路不差?
小李助教脑子里好像想到了些什么。
他拿着老王递过来的手稿,这会儿犹豫了一下问道:
“王教授,您在这个网站上发表小说,他签约的几率大不大呀?”
……
咦?
老王倒没想到他问这个,这会儿中肯的说道:
“我倒不知道签约的几率大不大,但是我那学生说,新网站主要是想培养作家,所以初期是广撒网,签约条件应该很宽松。”
“后期能不能赚到钱,那就需要靠实力了。”
说实在的,小李助教每天给王教授打出这么个稿子,除了发邮箱,他其实没怎么认真在网站看小说。这会儿有点不好意思地问道:“那您这本书……”
扭扭捏捏的:“方不方便告诉我,每个月能赚多少钱啊?”
“哎哟!”
老王一拍大腿:“你不说我忘了,今天网站后台能看见稿费了。来来来,我找出来你看看。”
说着小老头还有些自豪——
“你看我原本也没想着挣钱,就打算随便写写的。谁知道网站的读者还都挺大方,评论区也都是认真在讨论。”
这种满足感真的是难以用语言来形容。
“承蒙大家厚爱,我这只能再多用些心思了。上架收费那个月,稿费拿了三千八,挺羞愧的……其中还有一千块钱的全勤奖金呢!”
“这网站就这点福利,该是多少,一分不少的都给数据整的明明白白。”
“勤快点的作者,哪怕成绩不怎么样,也能靠着全勤奖金一千块钱维持生活,好好充实打磨自己。”
“小李啊,你要是有想法的话,闲着没事我觉得是可以的。”
……
三千多块钱?!
小李助教忍不住心动了。
这稿费可比自己当助教两个月的工资还高呢!
而且,他就算不怎么看网络小说,上架收费总是知道的,那会儿字数还不多吧?
老王是真的挺骄傲。
他研究了一辈子的文化,没想到临了临了,还能靠着写故事在网上赚钱。天南海北那么多读者,就为了看他的书,就这么一章章的买下去……
老头子这会儿信心满满。
虽然他还搞不明白什么分类VIP票奖金这这那那的规矩,但就上个月的情况,还有评论区的反馈来看,自己这成绩应该没掉。
这样就好,不然待会儿后台一打开,稿费比上个月成绩差多了,这老脸搁哪儿放呢?
——就隔壁那老吴签约了,就在自己面前吹呀吹的,这会儿都还没写到上架呢,真当写小说这么简单呀……
哼,想追上我老王,他有的奋斗呢!
……
老王这头儿脑子里琢磨着,手底下却是不停。
慢慢的,在网页加载中,他打开了自己的后台页面。
一瞬间,两人都瞪大了眼睛。
——这该不会是搞错了吧?!
老王有点慌张的说道:“这肯定是后台出问题了。”
小李助教也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
——上个月才三千多块钱,这个月怎么就两万二了?这也太夸张了吧!
再看老王,他本人也是一副恍恍惚惚的样子。
老王每天只在晚上这会儿有功夫看看评论区,巨额打赏什么的还真没注意。
有一次倒是看见了,不过只以为是网站后台出点小问题,不然怎么会有人舍得看本网络小说,随手就打赏一万块钱呢!
这不是钱多烧的慌吗?
肯定是显示错误。
所以他也就略过没在意。
可如今点开稿费明细,一桩桩一件件,列得明明白白。
其中有一位土豪读者,一个人便贡献了两万人民币。
这让老王忍不住内心有点小膨胀——
我老王,居然都这么优秀了吗?
小李助教听罢打赏,却是倒抽一口冷气——
“王教授,我现在就有个灵感,要不您给看看合不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