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改了,我道境与修为也就废了。”
那正神并未多劝,只是对李长寿深深做了个道揖。
“长庚、你看……”
玉帝坐在高台上注视着李长寿,低声道:
“我去找老师谈谈,或者试试能否在天道运转中寻到空子,像是给云霄那般,给赵公明、金灵、碧霄、琼霄也做一份……”
“陛下。”
李长寿轻声唤了一声,玉帝话语一顿,随后有些颓然的一笑,摆摆手。
“诸位爱卿将长庚的奏表收下去整理,长庚留下吧。”
“是。”
“老臣遵命。”
木公与其他几位老臣答应了一声,将这些奏表分门别类收好,又各自对玉帝、对李长寿行礼,低头退出凌霄宝殿。
“唉——”
玉帝长长地叹了口气,坐在宝座上,目中却有少许光亮闪烁。
他道:“长庚,已是决定了吗?”
“嗯,”李长寿目中流露出几分歉疚,“未能看到天庭完全统管三界的那天,未能看到陛下曾在西海泛舟时所描绘的天地,小神深感遗憾。”
“就为了一个赵公明?”
“陛下,不只是为了赵公明,也不只是三仙岛,更不只是截教、道门。”
李长寿缓缓叹了口气:
“我与师祖之间的分歧已是不可挽回,我站在了生灵一边,师祖站在天地一方。
两者之间已没了均衡一说,这场博弈我毫无胜算,精心算计多年,也只能利用底层大道这个‘遁去的一’自保罢了。
但陛下,您才是真正要去均衡天地与生灵的三界主宰。
小神完成不了之事,只能托付陛下来做,小神能做的,只是提供一只秤砣,陛下握持的,才是那只秤杆。”
玉帝欲言又止,目中神光有些挣扎。
李长寿突然撩起衣袍下摆,对玉帝跪伏下去。
玉帝立刻起身绕过玉案,忙道:“长庚你这是做什么?你我之间,何须用这般俗礼!”
“陛下,这是人族上古最重的礼。
我知道您无法反抗道祖,我知您处境为难,我也无法要求您去做些什么。
但陛下,天庭管的是天地,还是生灵!
若长庚被道祖逼迫不得不离开洪荒,这天地间能帮上这些生灵的,就只有您了!”
“长庚……老师其实不是……”
玉帝手臂轻颤了几下,缓缓攥起拳来,已快走下台阶的他,看着李长寿被云雾包裹的身形,目中满是苦涩。
“罢了,我答应你。
若天地无端压迫生灵,只为追求天地安稳而直接抹杀生灵,”玉帝目中神光涌动,定声道,“吾自会肩负起天帝之责!为生灵请愿!”
“多谢陛下!”
李长寿心底轻叹了声,但还是维持着歉疚的表情,慢慢站起身来。
玉帝抬手揉了揉眉头,在台阶上缓缓坐了下来,示意李长寿一同坐下。
李长寿自是按老规矩,主动低了两个台阶入座,与玉帝同时轻叹了声,愁眉不解……
玉帝道:“老师若是对赵公明出手,你准备如何?莫不成真要跟老师斗法?”
“跟天道斗,几个小神也不够死的,”李长寿沉吟几声,“也分几种情形。
若大劫运转周密,发生之事顺理成章,能让我无话可说,我自不会有任何过分之举动。
但若在公明老哥能赢的大战中,天道用些不光彩手段让老哥输了,我自是会出手阻拦。
小神的底牌虽不多,但护持公明老哥还是可以的。
此时小神就是在预防,假若小神因护持公明老哥之事惹怒了师祖,师祖定会逼我离开……”
玉帝掐指推算,闭目思索,很快就摇摇头,笑道:
“你想的太过严重了。
赵公明确实有劫难,但就算你出手救下赵公明,老师应当也不会逼你离开,到时我也会出面为你讲情。”
“陛下,您不宜涉入此事。”
李长寿道:
“大劫之后才是您主掌天地之时,天庭向哪个方向走,那时就需陛下掌舵了。
陛下此时入局,只能算是因小失大。”
“长庚,老师其实没你想的那么坏,”玉帝苦笑道,“许多事我无法对你言明,但你似是将老师看做了敌人一般。”
李长寿仔细想了想:“我到此时,也未将师祖当做敌人。
师祖为了维护洪荒天地,所做出的付出非我能想,但师祖在刻意压制生灵之力,也是不可否认之事实。
陛下,盘古神弥留之际喃喃之言语,您应当知晓。
盘古神想建立的天地,是能让单个真灵肆意欢笑的天地,这般天地虽难以存在,但生灵的个性、自身的独立性,不应被这般剥夺。
凡人碌碌无为一生,不知天地之终点,不明日月星辰为何会不断变化,这其实是师祖与我都认可的状态。
但那些想要掌握道、想要得知理,不甘碌碌的生灵,当真就该被直接抹杀吗?”
玉帝道:“天地是生灵生存的基石,生灵是天地存在的意义,两者之间到底孰轻孰重,其实无法笼统的得出答案。
凡事都需去均衡,都有一个度,这不正是你的均衡大道?”
李长寿正色道:
“若是天道与大道隐去,天地间没有如此多灵气,生灵修行的上限达不到破坏洪荒的地步,也未尝不是解决之道。
但如此一来,灵气消退,洪荒天地就会被混沌海压缩,天道便会被严重削弱。
说到底,终究是道祖不甘罢了。”
玉帝一阵默然,随之轻轻叹了口气。
“此事吾也无法回答,吾也并未悟透期间的关联。
长庚,你说这天地间,是是非非、立场左右,到底是谁错了?”
李长寿:……
“是我那位同乡的前辈错了。”
玉帝摇头轻笑,并未多说什么。
凌霄殿中,君臣二人就这般静静坐着,沉默了许久后,说起了他们刚相遇时的趣事。
紫霄宫,竹林中。
那个魁梧老道也在对着造化玉碟微微出神。
许久,他轻叹了声,手指轻点,林间有道灰影悄然消散,离了紫霄宫。
“若你与你那个同乡互换,贫道何必如此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