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玉玑瞧出来司阙不大高兴。
她犹豫了很久要不要告诉司阙这是助孕的偏方。若他知道了,会不会因为被质疑不孕而不开心?尤玉玑已经私下瞧过大夫,她的身体没有问题。所以才想着悄悄给司阙用些偏方。
尤玉玑趴在床榻上,一边承受着身后小骗子的恼意,一边摇摇欲坠地思考着——不孕的不行,和小骗子以为的不行,哪种会更让他不高兴?
“狐狸精!”司阙将尤玉玑翻过来,冷着脸去咬她。
尤玉玑呼痛,轻轻推却着他,软软喊了两声哥哥,才被他放过。
夜深了,尤玉玑迷迷糊糊睡着时,隐约听见了推开窗户的声音。她迷茫地睁开眼睛,身边不见司阙的身影。
床幔被掀开了一角。她从掀开一边的床幔向外望去,看见了司阙立在窗前的背影。他似乎……在解信鸽腿上的信件?
尤玉玑半眯着眼,被倦意笼罩。她望着司阙的背影片刻,忽然转过身去,背对着他,不希望他归来时知晓她醒过。
司阙将司阆的信扫了一眼,便借着烛台上的火苗给烧尽。他关了窗户,再一次让信鸽空着信筒回去。
他转身朝床榻走去,重新上了榻,在尤玉玑身后抱住她。
他一开始的确误会了那个白瓷小罐里的东西。可片刻之后,他便知道这是什么玩意儿。
她不说,他也不揭穿罢了。
司阙望着眼前尤玉玑皙白的后颈,眼中的神情逐渐恹然下去。
他于她而言到底是什么人?
她应该也是喜欢他的吧?只是这份喜欢中,是不是又夹杂了更多的东西?比如她急需一个孩子,比如她对于他曾经在她面前戴着笑脸面具装傻示弱的介意。司阙甚至想,这只狐狸精是不是布下了一个温柔陷阱引他上钩?正如他曾觉得好玩,想让这只狐狸精深深爱上他,再死在她怀里,让她记一辈子。她会不会也在酝酿一场报复?等他日渐沉沦她的温柔窝,再冷冷推开他。
尤玉玑气息绵长,身体还陷在半睡半醒的迷糊中,思绪却是醒着的。她感受着身后的人将脸埋在她的后颈,忍不住去想那一封又一封频繁送过来的信。
他不仅从不讲过去,就连现在和未来也是一个谜。
这样久了,尤玉玑仍不能将他和毒楼楼主两个身影彻底重合。
这样久了,尤玉玑仍然记得得知依赖着她的阿阙是个假人那日的心情。愤怒、委屈、责怪,她理智地将所有情绪压下去,她在心里对自己说——尤玉玑,这个人骗你,是因为这个人并非你想的那样喜欢你。
他只是没那么喜欢你而已,没什么可责怪的。
这念头,让她将所有的情绪压下去。她问过自己的心,知道这个人仍旧在她的心上。既然这个人因为不够喜欢自己而骗人,她偏要心上人的心里也是她。她要他喜欢她比她对他的喜欢多上千万分。
长夜漫漫,相拥而眠的两个人想着彼此,偏又皆猜不透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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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清早,翠玉和春杏、红簪过来时。尤玉玑寻了个借口,将翠玉单独带到书房去,又屏退了下人。
翠玉睁大了眼睛,满眼兴奋地凑到尤玉玑面前,压低声音:“姐姐,你有秘密跟我说?”
尤玉玑温柔开口:“虽说王爷让府里的下人守口如瓶,可你应该知道我已经和世子爷签过和离书了。”
翠玉点头,道:“知道啊!明面上不让议论,下面的人关了门谁不嘀咕呢?”
她朝着尤玉玑竖起大拇指,夸:“姐姐,您可真大胆!”
她又转瞬垮了脸,沮丧地说:“等姐姐离开了王府,真不知道世子以后会娶个怎样的继室……唉,我长这么大最开心无忧的日子就是每日上午来姐姐这里的时候。我可真舍不得姐姐。唉。”
翠玉觉得遇到尤玉玑这样的主母,一定是她不知是死还是活的亲生父母上辈子积了福保佑她。可等尤玉玑走了之后,她恐怕又要回归大多数妾室的苦日子了……
“那你愿不愿意离开晋南王府?”尤玉玑微笑着问。
“啊?”翠玉惊愕地望向尤玉玑,下意识地揉了揉自己的耳朵。
尤玉玑柔声道:“世间茫茫人海,相逢就是一场缘。若你担心日后在王府的日子会不好过,有离开王府重新开始的打算。我愿意帮你离开。”
但凡陈安之对自己的小妾好一点,尤玉玑也不会生出这样的打算。可只要一想到陈安之会用自己的小妾去换一匹马,她不由担心翠玉的未来。更何况,翠玉的性格的确不算讨喜,将来恐怕也会被主母苛待。
“离、离开王府?”翠玉懵了。
离开?怎么离开?离开以后呢?她从勾栏出来,原本以为一辈子都会在王府当个小妾凑合过日子,若从王府离开定是被世子撵出去,潦倒后半生被人欺凌。
现在尤玉玑跟她说让她主动离开王府?一时间,翠玉心里有很多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