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下人禀告陈安之到了。
尤玉玑大概能猜到陈安之想说什么,叹了口气,道:“就说我歇下了,不方便见。请世子回去吧。”
“尤玉玑!你就是这样的做派?瓜田李下,惹人闲话,是对你自己有好处,还是对我有好处?”
陈安之已经到了门口,他推开挡在面前的枕絮,一脚将房门踹开。
他冲进去,停在里屋房门外。里屋房门上方两层镂空云纹间是一层油纸。映出里屋两个人靠得极近的身影。
陈安之一愣,忽然想起那日听府里侍女说的闲话。
景娘子从外面快步进来,沉着脸说:“世子,我们主子要歇了,还请世子离开。”
陈安之的思绪被打断了。
他气愤地提高音量:“这里是晋南王府!是我家!”
司阙听见身后的尤玉玑轻叹了一声。
尤玉玑觉得陈安之这话不无道理。她心里何尝不是盼着能够早些离开晋南王府,再也不是什么世子妃,她只是尤玉玑。
尤玉玑放下手里的棉帕,起身往外走。她将房门拉开,冷眼看着陈安之,质问:“世子又想怀疑什么?门窗开着,家仆站在庭院。康景王在花厅里停留不足半刻钟,能发生什么事情值得世子深夜来质问?”
陈安之哑言。
他的目光落在尤玉玑身上。她穿着宽松的浅紫色寝衣,未全干透的长发拢到一侧,整个人被一种巨大的温柔拢着。
“再言,若康景王哪里让世子觉得不顺眼,尽可去他周旋。”尤玉玑向后退了一步,“不送了。”
房门被她关上。
陈安之白着脸站在门外。
尤玉玑最后这话是什么意思?是瞧不起他不敢惹齐鸣承只会来她这里逞威风不成?
尤玉玑回到寝屋,再次想着应该早日将她已与陈安之和离的事情公之于众。她抬眼望向立在床头,背对着她的司阙。
心里的烦意慢慢散去。
不行,她不能急。
她必须先把司阙平安送出去。
甚至还有其他几个小妾。她不能擅作主张,总要找个机会问问那几个小妾的意思。
如此,尤玉玑又想到了假死药。
想到假死药,她不由又想起毒楼楼主。似乎只要想起那个人,她就会凭空闻到那种血腥伴着苦药的味道。
尤玉玑朝司阙走过去,柔声询问:“在看什么呢?”
她一边询问,一边已望了过去。看见司阙手里捧着那本她圈日子的小册子。
这个月,她一定得怀上才行。
尤玉玑拿走司阙手里的小册子,扫了一眼,嫣然一笑,柔声开口:“今天是圈起来的日子呢。”
她转眸望向司阙,含笑的眉眼凝了凝,然后她妩丽的眉眼逐渐露出一个犯难的表情。
“嗯……还是不要了。不想你那么辛苦。”她温柔笑笑,转过身去,动作缓慢地弯腰,拉到床头小几的抽屉,将小册子放进来。
司阙的目光落在尤玉玑俯下的纤腰。
“狐狸精,你这拙劣的欲说还休欲迎还拒。”——司阙在心里说着,伸手压在尤玉玑的后腰,没让她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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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安之气冲冲地离开昙香映月,大步往暗香院去。他迈进红簪的屋子,看着红簪穿着他上次夸的紫色长裙,他心里的气愤逐渐散去。他将红簪揽在怀里,有了几分意动。
“世子爷,奴今天身子不太方便。”红簪小声解释。
陈安之顿觉扫兴,放开她。
红簪大着胆子劝:“奴今晚不是伺候世子爷了,爷不如去看看方姨娘……”
“这不是你能多管的事情。”陈安之不喜欢这些女人将他往别的女人那里推。明面上好像姐妹情深、心善心宽。可这不也证明了不是那么喜欢他?
不过陈安之还是去看望了方清怡。
“怀着身子,怎么还喝酒?”陈安之快步走过去。
“没有喝呢。”方清怡笑着,“表哥嗜酒,我是在给表哥酿酒。”
陈安之在桌边坐下,笑道:“如此,是我误会表妹了。倒一杯我尝尝。”
“好。”方清怡倒了一杯米酒递给陈安之,像个温顺的小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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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东太后寿宴这一日,尤玉玑起了个大早。
她梳洗过后,又换上繁复的宫装,重新折回寝屋。她抬手轻挑床幔,望向还没起的司阙。
“阿阙,我走了。”
司阙眯着眼睛望向她。
盛装打扮的她,让刚刚睡醒的司阙晃了下神。他慢慢笑起来,说:“姐姐,要早些回来。”
“是有事情吗?”尤玉玑询问。
司阙点头。
考虑丫鬟还在府里,尤玉玑俯下身来,凑到司阙面前去听。
司阙微微抬起下巴,凑到尤玉玑耳畔低声说:“今天也是画红圈的日子。”
尤玉玑微怔,嗔他一眼,将床幔放下,转身往外走。
司阙已经没了睡意。
他捡起枕边尤玉玑的一条丝帕,丝帕上残留着她的气息。他将丝帕覆在脸上,如此,五感尽是她。
司阙没多躺。今日司阙也得进宫一趟。他上次进宫已探知那枚假死药所在,今天得把那枚假死药拿到手。
一万两黄金一颗呢。
丝帕下的面孔,浮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