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簪柔柔弱弱地屈膝行了一礼:“给夫人请安。”
翠玉和林莹莹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中看见同样带有深意的笑意。
“不必客气。”尤玉玑让人起身,“我这里没有那么多规矩,也不必日日过来请安。若是得了闲过来小坐,我是欢迎的。请安这种郑重的规矩到是不必。”
“夫人宽仁。”红簪又一次屈膝,“奴婢刚搬了住处,还要收拾一番,这就回去了。”
尤玉玑颔首,望着红簪离去的背影。
红簪被提拔成了姨娘,尤玉玑昨天下午便知道了。
方清怡自从给陈安之当了妾,几乎没有出门。旁人都以为她一时抹不开脸,不能接受自己成了妾。可尤玉玑知道她恐怕身子不方便。
是的,这府里很多人都不知道方清怡婚前有了身孕。几个知情的奴婢已被陈安之打发到庄子里去了。
方清怡嫁过来还早,估计还要再等上一两个月,才会说出自己有了孩子。
是以,尤玉玑才会对红簪成了姨娘这事儿很惊讶。红簪是方清怡身边贴身的大丫鬟,方清怡现在有孕,陈安之这个时候收了红簪?
尤玉玑轻叹了一声。
“姐姐,我明天想回家一趟看望母亲。”林莹莹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尤玉玑的神色。她心里清楚,身为一个妾室,这样频繁地归家总是不好的。
“好。”尤玉玑几乎没有犹豫。
“姐姐真好!”林莹莹灿烂地笑,又接着说了一箩筐哄尤玉玑开心的话。
·
尤玉玑和几个妾室闲聊时,清雅居发生了一件不大愉快的事情。
陈安之陪陈凌烟去清雅居挑选首饰,遇到了康景王。
康景王是降国齐国的皇室,这样的身份本该被困养在别宫里,可因为齐国当初主动归降,康景王更是向陈帝表忠心,上阵杀敌立了军功,不仅没有被囚于别宫,还被封了异姓王,颇得陈帝器重。
“哥哥,那边在说书吗?清雅居什么时候还有说书先生啦?”陈凌烟拉着陈安之去宁茶斋凑热闹。
离得近了,陈安之听见里面说的正是尤玉玑当街驯马救人之事。
陈安之兄妹走过去时,说书人已经言尽末了。随着他落扇讲完,一个白衣书生也落了笔。书生展开自己刚刚的画作,正是那日尤玉玑驯马的情景。
高头大马,紫衣美人云鬓散落,回眸嫣然。
陈安之盯着那副画,瞬间黑脸。
“走吧,没什么好看的。”陈安之面色不悦地转身。
“这个就是尤玉玑?”康景王拿起那幅画像,“听闻尤氏极美,有这画像中的仙子几分容貌?”
书生急说:“小生画技拙劣,画不出尤氏的美貌十之一二。”
旁边亦有人附和:
“尤氏的确是个美人。”
“本人比这幅画更美。”
“如果美貌非要排个一二三名,尤氏若为第二,无人可为第一。”
“哦?本王倒是很感兴趣。”康景王眯起眼睛望着想要离去的陈安之,意味不明地笑了,“安世子,他们都说尤氏极美,不知有几分人云亦云。你身为她的相公,想必最清楚。可否为本王解惑啊?”
陈安之黑了脸,垂在身侧的手慢慢攥成拳。他转过身,愤怒地盯着康景王:“齐鸣承!你可是喝醉了酒?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齐鸣承哈哈大笑了两声,他认真欣赏了一回画中美人,望向陈安之:“听说安世子欲用美妾换良驹,不知本王拿什么东西能换来尤氏?安世子开个价。”
妾通买卖,妻是脸面。
陈安之气得脸都白了,恨不得现在冲上去杀了这个诚心羞辱人的齐鸣承!可他心里明白自己既没有杀了他的本事,也没有杀了他的胆子。
可是这事难道就这样算了?
他是陈氏世子,是大天子的亲孙子,岂容这个降国人羞辱?
不,他不能容许这贼人这样羞辱,将他的脸面踩在脚下!
齐鸣承长得人高马大,陈凌烟看着就害怕,她拉着陈安之的手臂,不停地小声劝:“哥哥,我们走吧……”
陈安之甩开陈凌烟的手,大步朝齐鸣承走过去。
齐鸣承向来瞧不起陈氏这些废物皇室,他看着陈安之走来,笑道:“想到价了?”
“野蛮人,怪不得亡了国!”陈安之夺了齐鸣承手中的画像,愤而转身。他瞥一眼手中的画像,眼前浮现尤玉玑的脸,不由在心里骂一遍她的不守妇道让他丢脸!
齐鸣承的脸色也阴沉了下去。
不管再如何自傲,亡国始终是一根刺。
·
被陈安之骂着的尤玉玑,此时正偎在司阙身侧午休。
司阙挑起一缕她的长发,在长指上绕了两圈把玩,然后用发尾轻轻扫过尤玉玑的锁骨。
睡梦中的尤玉玑觉得痒,挠了挠锁骨,衣襟被扯开些。她睡得并不沉,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迷离地望向司阙。
“姐姐,我要去恭房。”
尤玉玑清醒过来,坐起身:“我给你喊停云?”
“不要。”他对尤玉玑笑,“我不要别人帮我提裤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