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驶在后面的马车里,下人们纷纷羡慕道:“大爷和大奶奶好生恩爱。”
“是啊。”丫鬟们一齐点头。
她们每日在跟前伺候,比家丁们看得更真切,大爷和大奶奶简直就是天赐一对,从没红过脸,从没吵过嘴。
“大奶奶嫁进来有两年了吧?”一个小丫鬟说道。
另一个答道:“是了,两年整了。”
“整整两年,没见过大爷和大奶奶红脸。”小丫鬟感慨道。
小莲坐在一旁,静静听着。她性子内敛,不爱说话,此时抱膝坐着,嘴角微微勾起。大奶奶是好人,合该过好日子。
翠珠则是倚在车厢壁上,闭目养神,并不掺和众人的议论声。她是管事丫鬟,如今在路上,便是总管事,众人都得听她调度和安排。因此,她不说话,众人也不吵她,无形中对她有几分敬重。
而悠扬的笛声落下又复起,吹了好几支曲子,才渐渐归于静寂。
三日后,一行人行驶进梁州地界,住在了玉湖边上的一户农家中。
翠珠带人前去打点,使了银子,对方便将院落租给他们。
因是傍晚了,路程颠簸,贺文璋担心于寒舟累着了,便道:“明日带你去看荷花。”
“我想现在看。”于寒舟却道,仰头看着他,扯他的袖子,“你累不累?我不是很累,你如果累了,我们歇一刻再出门?”
贺文璋好笑,弹她额头:“只给我歇一刻?怎么不让我歇一晚?”
“你身子好了呀!”于寒舟捂着额头道。
他身子都好了,是个年轻力壮的青年人,总比她这个娇弱的女子要结实些吧?
她都能熬得住,他总不至于不如她?
“喝口茶,咱们便出去。”贺文璋给她揉了揉刚才弹的地方。白净的肌肤上,连个红印都没有,贺文璋揉了几下,又弹了她一记。
于寒舟这下恼了,抬脚踢他小腿上。
贺文璋连忙收回腿,只给她踢到了衣服下摆,还笑道:“幸而你常常拿我练手,我现在躲得开了。”
于寒舟便追着他满院子打。
小莲泡好了茶,便去叫两位主子:“大爷,奶奶,进来歇一歇吧。”
她声音小,叫了三遍,打闹中的贺文璋和于寒舟都没听见。才出门的翠珠见状,笑得直不起腰。
小莲被笑得满脸通红,攥了攥手,扯起嗓子喊道:“大爷!奶奶!进来歇一歇啦!”
这回两人听到了。
于寒舟收了手,瞪他一眼:“你等着瞧!晚上有你好看的!”
她说的是看荷花回来,到时天色暗了,便是晚上了,她过河拆桥,给他一顿好看。
然而贺文璋脸上带了笑,点点头:“我等你。”
于寒舟一下子反应过来了,哼了一声不理他,往屋里走去。
贺文璋跟在后头也进去了。
门边的小莲,脸上的涨红渐渐褪去,抚了抚心口。
翠珠笑着看向她道:“咱们主子常常这样的,时间久了你就明白了。”
小莲点点头:“谢谢翠珠姐姐。”
翠珠点点头,进去了。
喝了茶,稍作休息,正值日头下沉。下方是堆叠的绵软云朵,橙红的日头往里陷去,渲染出大片的云霞。
于寒舟和贺文璋并肩站在玉湖边,看着望不见边际的碧绿荷叶,看着一朵朵被晚风吹得摇曳的荷花,只觉得心旷神怡。
“真希望母亲也能来看一看。”于寒舟轻声说道,“如果她见着了,必定不会拦着我们出来。”
这样漂亮的风景,谁会不想看?
“那我给母亲画一幅画吧。”贺文璋这样说道。
回到租的农家院子里,便让丫鬟们把笔墨纸砚准备好,他开始作画了。
因着是给母亲的画,而且还要让母亲消气,贺文璋画得很认真。这幅画一连画了三日,他才画好。
“这是我画得最用心的一幅画了。”将画卷起来时,贺文璋还有些不舍,叫了一个家丁,说道:“万万不可遗失,更不可损毁,明白了吗?”
下人道:“小的记住了。”
拿了画,装进竹筒里,又用包袱裹了几层,这才往京中赶去。
侯夫人收到画时,还有些意外:“大爷和大奶奶走到哪儿了?怎么叫你先回来了?”
不过是一幅画而已,他们回来后送她也就是了,瞧着过去了不少日子,两人该回来了。
竟还巴巴儿的叫下人先回来给她。侯夫人以为画里有玄机,便打开了画,检查起来。
画中并无玄机,就只是画而已。
“倒是用心。”侯夫人看着画,自语道,“莫非做了什么惹我生气的事?”
大儿子很少这样讨好她。侯夫人自然而然地想道,应当是做了什么怕她生气,才这样讨好她。
“小的来时,大爷和大奶奶尚未启程。”家丁此时却回答道。
出去半年的事,贺文璋对谁也没讲,只跟于寒舟说了。
这事他们夫妻两个心里清楚,下人们都不知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