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长公主又设了宴席,邀请常常来往的夫人们赏花。
侯夫人自然也在邀请之列。
一开始侯夫人还没觉得怎样,直到长公主忽然提了一嘴:“璋儿今年可是懒了。曾经身子不好的时候,都记得给我画团扇,如今身子好了,倒是忘了。也不知他在忙什么?”
听了这句,侯夫人直觉有什么不太对劲,却又说不出来。待看到长公主似笑非笑的眼神,陡然脑中一炸,想起了什么!
长公主是个琴棋书画造诣很深的人,她收到过贺文璋的孝敬,一眼就认得出贺文璋的风格。
那断肠人既是她,想必她从插画、书签和手帕上看出来了。
激灵了一下,侯夫人忙压下异样,笑着说道:“他啊,忙着呢,整日跟她媳妇歪缠,不然便是读书。”
说话时,她一时冲动,握住了长公主的手。
这一举动做出来,侯夫人自己都惊了。她跟长公主虽然交情很好,但是这些年来也没有如此亲近过。她便想着,都是被大儿媳给影响了,使她也变得没分寸起来。
但是既然做出来了,侯夫人便没收回去,软下眼神望着长公主道:“这孩子不容易,前头二十年都没过上几天好日子,如今终于身子好了,便躲躲懒,殿下别和他一般见识。”
长公主此刻身子也是僵的。
她和侯夫人做了大半辈子的好友,虽然说话也亲近,大多数时候不管说什么都能说到一处去,很有默契,但是如此刻这般亲密,还是头一回。
她不是很适应。看着侯夫人发软的眼神,不禁心想,她这位好友也是不容易,这些年来因着大儿子的事,天天不知道多愁。如今还要昧着良心帮大儿子揽财,已是连脸面都舍出去了。
此刻这样求她,也是没办法了吧?这样想着,长公主心里便软了,说道:“同一个孩子计较,我成什么了?”
侯夫人一听,就知道长公主不追究了,心下松了口气,又高兴不已:“多谢殿下。我替璋儿谢过殿下。”
不敢再抓长公主的手,忙收了回来。
她跟大儿媳还是不一样的。那是个孩子,同长辈撒娇,并无不妥。她和长公主都是做母亲,甚至即将做祖母的人了,哪还能这样不成体统?
长公主在她收回手后,也松了口气。她亦是十分不适应这样的亲近,很快调整过来,问道:“璟儿如何了?上回你说他的婚事很愁,如今怎样了?”
侯夫人乍一听,还愣了一下。
她近来把小儿子的事给忘在脑后了。
“且不着急呢。”很快,她笑着答了一句。
小儿子的事,总归还有两年时间,有什么可急的?如今给大儿子攒点家底才要紧。
这些人都是曾经嘲笑过她的,坑她们一点银子,侯夫人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
在贺文璋写书,于寒舟撸猫的时候,侯夫人忙着参加宴会,四下宣扬长青公子的书。
因着长公主那边过了明路,她甚至说:“连长公主殿下都十分喜欢呢。”
于是,看的人更多了。
打赏榜排名第一的人可能是长公主,也被众人猜到了,哪怕是为了给长公主面子,也都意思意思打赏了一下。毕竟,长公主殿下都赏识的人,她们怎么好不赏识呢?
由此,贺文璋和于寒舟的收获更丰厚了。
侯夫人无往不利,直到碰到一个人。
安夫人。
安夫人在一次宴会上碰到了侯夫人,看着她的眼神非常不愉。
侯夫人摸不着头脑,她对安夫人的观感是很好的,毕竟安夫人生了一个好女儿,她才有了一个好儿媳。
“安夫人。”她和气地上前,微笑着打招呼。
安夫人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别过头去,口吻非常冷淡:“听说你最近在看话本?”
“是。”侯夫人说道。
安夫人冷笑一声,说道:“依我看,你也不必看什么话本子,自己写才好呢!便写那过河拆桥,卸磨杀驴的本子,最得心应手了!”
说着,还朝侯夫人甩了个冰冷的眼刀。
侯夫人一时愣住了。
“怎么?使唤我女儿使唤得不够痛快?”见四下无人,安夫人彻底不掩饰了,冰冷的眼神看着她,语气锋利:“我女儿天天给你当丫鬟使唤,捏手捶肩,舒坦不舒坦?忠勇侯夫人舒坦了,可打赏我女儿一星半点儿?”
“倒也不必八百两那么多,只给她八钱银子,够她买条手帕擦眼泪也就足够慈爱了!”安夫人冷冰冰地道,眼神往外飞刀子。
侯夫人面露愕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