窝在贺文璋怀里,缩成鹌鹑状的小猫,被贺文璟一戳,抬起头来,伸出爪子就挠了他一下。
贺文璟连忙收回手,他动作机敏,没有被挠到,反而弹了小猫的脑袋一下:“这么忘恩负义的?刚才是谁把你救下来的?”
“喵嗷!”被弹了脑袋的小猫,张牙舞爪地探出身子去挠他,若不是被贺文璋抱得稳,都要扑他身上去了。
“嘿,这么凶!”贺文璟见它两只爪子都舞出了残影,不敢再逗它,往后缩了缩。
贺文璋抱着猫,不易察觉地弯了弯嘴角,将小猫抱怀里,轻轻地顺毛,才看向弟弟道:“你欺负它,还怪它凶。”
“哥哥,我才是你弟弟!”贺文璟拔高声音道,完全不能相信,他比不上嫂子就算了,现在哥哥心里,连一只猫都比不上?
贺文璋打发他:“行了行了。”
于寒舟不理他们两个的官司,把小猫接过来,一阵哄。
这一天是贺文璋觉得过得最长的一天,简直度日如年,终于到了晚上。
他和于寒舟去正院用饭。
往年的时候,他若身体好些,也会去正院用饭。但是他的身体绝不能熬夜,所以吃过饭就要回长青院,如常歇下。
今年,他想跟父亲、母亲、弟弟一起守岁。
走到半截,遇到了贺文璟,便一起往正院行去。
侯爷和侯夫人在正屋坐着说话,见儿子们和儿媳都来了,便笑得很是慈爱:“快进来。”
“璋儿如今看着身体好多了。”素来话不多的侯爷,今日看上去不是那么严肃了,目光落在贺文璋的身上,很是和缓。
贺文璋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说道:“感谢父亲和母亲这些年对我的养育和爱护,才有了我今日。”
“嗯。”侯爷点点头,“你母亲为了养育你,的确费了极大的心血。”
贺文璋便又朝侯夫人拜下。
于寒舟跟着他一起拜下。
侯夫人这时眼泪汪汪的,最让她揪心的大儿子,如今看着没有英年早逝的迹象了,她欣慰极了。
“我就知道,我的璋儿能挺过去。”她微微哽咽道。
当初有人说他生不下来,就要胎死腹中,侯夫人不信,生下来了。
后来又有人说,他活不过百日,侯夫人仍然不信,拼着一口气,咬牙用尽了药材给他吊住了命。后来还寻着了常大夫,来给她儿保命。
现在贺文璋长大了,看着还要好起来了,侯夫人喜极而泣。低头用帕子按着眼角,努力让自己不要失态。
贺文璋也喉头哽住了,他如何不知母亲的慈爱?但这时他也不想招母亲更难受,便跟父亲说起话来,一时又说起了弟弟:“文璟过年就十八了,给他娶个妻子回来,拴拴他的性子。”
贺文璟心道,拴什么拴?他哪里不好了?再说,陆小姐才不会拴他,她是最善解人意的。
他坐在一旁剥桔子吃,吊儿郎当的样子,看得侯夫人好笑。收拾好了心情,就道:“璋儿别管他,他自己都不上心,咱们这些人操心也是白操心。”
贺文璟剥桔子的动作一顿,扭头看向了哥哥,示意哥哥帮他说话。
两人素有默契,但这时贺文璋跟没看见似的,竟然点点头道:“母亲说得是。”
气得贺文璟剥了皮就扔一旁的盘子里,大口咬桔子。
“几百年没吃过东西了?”侯夫人嫌弃道,“得亏没媳妇,有了媳妇也得嫌弃你。”
这下把贺文璟惹恼了,站起来道:“都挤兑我!我出去了!”
跑出去放炮竹了。
“回来!”侯夫人就叫道,“用过饭再去。”叫回了小儿子,然后让下人们摆饭。
一顿饭吃过,贺文璟便跑出去放炮竹了。这回倒不是赌气,而是在屋里闷得慌。他正是年轻男子,气血旺盛,在屋里待不住。
贺文璋比他就差一些。或者说,差多了。
想起弟弟在长青院放完炮竹,还能腾空去房梁捉猫,他居然只能踩着桌子给媳妇去抱猫,心里就有些难受。
他知道媳妇不会嫌弃他,可他自己嫌弃自己。如果弟弟没有跳那一下,媳妇还不知道男人可以那么厉害。现在她知道了,再看他弱不禁风的样子,会怎么想?
她会失望的吧?
于是,虽然体力并不很充沛,但他还是站起来道:“我也想放炮竹了。我出去找文璟一起放炮竹。”
掸了掸袖口,使丫鬟给他拿来了大氅,就往外去了。背脊挺得笔直,一副精力充沛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