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后第一次闹别扭(修改)
桃夭见许凤洲不知晓, 并未多说什么,道:“那我问问三郎能不能悄悄回去。”
谢珩正在明德殿同三书六部的人议政。
心急的桃夭原本想要亲自过去见一见谢珩,又觉得今时不同往日, 两个人关起门来怎样过日子都行的, 可出了东宫的大门她得时刻谨记自己的身份。若是自己这样贸贸然过去被臣子们瞧见, 定然觉得她这个太子妃不成体统,虽面上不说,心底定会嘲笑太子娶了一个寡妇也就算了, 还是个极不懂规矩的。同时也叫她阿耶同哥哥面上无光。
思来想去,她差了采薇,并嘱咐道:“他若是得了空你再上前询问,莫要给人知晓。”
采薇一一应下, 赶紧往明德殿方向去了。
她到时,殿内正忙着,隔着老远, 便听见里头的大臣正在争执银钱之事,便站在外头等。
等了约半个时辰,里头还没散,她怕桃夭等急了, 正考虑要不要先回去复命,当值的齐云恰巧路过, 瞧见她一脸焦色, 问道:“太子妃可是有要事找殿下?”
采薇只得将桃夭有事求见谢珩的事儿同他说了一遍。
齐云往殿内看了一眼, 见谢珩一脸严肃地端坐在大殿之上, 道:“近日事情极多, 恐怕还有得等, 不如你先回去向太子妃复命, 待会儿殿下忙完,我立刻通知殿下。”
“有劳齐卫率。”采薇十分感激地向他行了一礼,这才匆匆回去承恩殿复命。
正在殿内焦急等待的桃夭见她回来,忙问:“殿下可忙完?”
采薇摇头,将方才在明德殿门口发生的事情同她说了一遍。
桃夭只得按捺下来,将自己带来的箱笼造入库,并顺便了解一下东宫的人事以及赏罚制度。
待到忙完时,已经晌午。
采薇道:“可要传膳?”
桃夭看了一眼更漏,“殿下还没回来吗?”她知晓他忙,却不知晓他这样忙,连饭点到了都没时间回来。
采薇摇头。
桃夭道:“再等等吧。”
等了约半个时辰,饭点都过了,谢珩才自明德殿回来。
正坐在榻上翻阅账册的桃夭一见他进来,连忙迎上前,“三郎饿坏了吧?”言罢,赶紧叫人传膳,又湿了帕子服侍他洗脸净手。
原本在明德堂听那那帮人吵架,憋了一肚子气的谢珩一瞧见她,心里的烦躁瞬间烟消云散。又见她忙前忙后,心里一暖,将她揽进怀里,轻声道:“下次莫要等我一起用饭。”
“也没等多久,”桃夭从他怀里抬起头,“我方才还吃了一块点心垫肚子。”
谢珩轻轻蹭蹭她的额头,“无论如何,下次我若回来得晚,莫要再等了。”
她道:“我晓得了。”
膳所的人手提食盒鱼贯而入。
待摆好饭,谢珩牵着她坐到饭桌旁。
两人用完饭后吃了一盏茶,桃夭这才道:“我二姐姐身子不大好了,说是想要见我一面,我想回去瞧瞧,可以吗?”距离归宁还有好几日,也不晓得二姐姐如今什么情况,总得回去瞧一眼,不然她心里实在难安。
谢珩沉默不语。
桃夭以为他不答应,正要哄他几句,却听他道:“宁宁从前在家里出去玩的男袍有带来吗?”
桃夭楞了一下,摇头,“不曾带来。”那些衣裳都是曾出去玩时穿的,当时想着进宫后穿不着了,所以都没带。
他道:“我待会儿叫人去柔嘉那里拿一套衣裳还有腰牌给宁宁,晚些时候叫齐云送宁宁过去。”
桃夭自然知晓以太子妃的名义出宫不好,没想到他考虑的这样周全,抱着他撒娇,“三郎待我真好。”
他幽幽道:“好有什么用,江南来的女子至今都不肯同我生宝宝。”
桃夭捂着嘴笑。
他将她压在榻上,眸光落在随着她的呼吸微微起伏的雪白山峰,幽深漆黑的眼眸似簇着两团小火苗,缓缓俯下身去,却备她一把捂住嘴巴。
“三郎……”她睫毛轻颤,“我待会儿还要出去。”
他只得按捺下来,喉结发紧,哑声道:“还有三百五十二日,待到了日子,看我怎么收拾宁宁!”
“哪有人数着日子过,”她眼底浮现出一抹笑意,圈着他的脖颈在他坚硬的下颌亲了一口,“长安的男儿怎这样小气!”
他眼底浮现出笑意,“那宁宁喜不喜欢?”
“小气也喜欢。”
她把细腻柔滑的白嫩脸颊贴在他温热的颈窝,咬着他的耳朵道:“想要同他过一辈子,生好多好多宝宝……”
他瞥了一眼她妆奁台最下面一层,想起里头的东西,“那,最喜欢吗?”
她乖巧“嗯”了一声,“最喜欢了。”
江南的女子,贯会甜言蜜语,哄得他心花怒放。
指不定到时他一碰,她就哭红了眼睛,求他莫要欺负她。
他又抱着她温存片刻,见时辰不早,召来宫中女官去凤阳阁借来腰牌。
谢柔嘉同桃夭身量差不多,衣裳穿上刚好合身。
谢珩打量着镜前唇红齿白的美貌小郎君,觉得她这样倒是极可爱的,道:“宁宁穿这个也好看,不如就叫尚衣局的人也做两套来。”
桃夭忙道:“哪里就这么麻烦,待我回去把从前的取来便是,衣裳都好好的,莫要浪费。”
他不禁失笑,“宁宁倒是勤俭持家。”
她斜他一眼,眼眸流转,“主要是长安的男儿实在太小气,我只吃了他家一块蟹黄毕罗,他便笑话我。”
“愈发刁钻!”他低下头咬她的唇舌。
两人又缠了一会儿,桃夭见他情动,不敢同他再闹下去,连忙按住他不老实的手,问:“我现在可以走了吗?”
谢珩见外头时辰确实不早,自己还有政务需要处理,差了一名小黄门去备马车。
趁着等马车的功夫,桃夭问谢珩,“三郎可记得我二姐姐?”
谢珩摇头,“宁宁为何这样问?”他从前不是处理政务,便是在道观内同国师谈道论经,并不曾接触过什么女子。
“我就是随便问问。”桃夭见他好似完全不认识二姐姐,也没再多问。
这时外头的小黄门来报:马车已经备好。
谢珩替桃夭理了理鬓发,将她亲自送到马车上,叮嘱,“早些回来。”
桃夭“嗯”了一声,“我会的。”
许家住的离皇城并不远,一个时辰后,马车自许家角门一路入府。
早已经得到消息的许凤洲早已经等在家中。
桃夭一见到他,便急问:“二姐姐如何了?”
“阿宁瞧了便知。”许凤洲也不多言,领着她便入了许怡宁所在的寒亭轩。
才进院内,一向鼻子灵敏的桃夭就闻到浓郁的药香,忍不住蹙眉。
怎么才几日的功夫,病得这样重?
这时里头听到动静的赵姨娘出来了。
她瞧见一袭圆领绯袍,生得唇红齿白的美貌小郎君楞了一下,随即认出是桃夭,知晓定是许凤洲请她回来,连忙上前正要向桃夭行叩拜大礼,被她制止。
桃夭道:“二姐姐可睡下了?”
赵姨娘抹着眼泪摇摇头,哽咽,“好容易才哄着吃了半碗药,又系数吐了出来。”
桃夭闻言连忙要进去瞧瞧,赵姨娘连忙道:“妾叫人先将里头清理一下,太子妃再进去。”
“不必麻烦。”桃夭说着抬脚进了屋子,才进去,更加浓郁的药香裹着热意扑面而来。
都五月中旬了,屋子里竟然还在点着炭火,心里不禁咯噔一下。
待她进了里间,瞧见倚在软枕上,短短几日瘦得眼窝凹陷下去,骨瘦嶙峋的少女,不知怎的,就想起初见时那个一袭鹅黄色衣裙,说话温声细语,十分鲜活的少女,嘴巴张了张,眼泪夺眶而出。
床上的少女这时睁开眼眸,气息微弱,“小妹来了?”
桃夭连忙上前将她伏在怀里,将她瘦得连手钏都挂不住的手藏进被窝里,哽咽,“二姐姐怎么就病成这样了?”
许怡宁有些不好意思地理了理散乱的额发,“叫小妹瞧见我这样丑。”
桃夭瞧见她这副光景,好似真的时日无多一般,才擦干的眼泪又涌出眼眶。“二姐姐一点儿也不丑,待养好了病,不晓得多好看。”
许怡宁瞧着眼前较之回长安时出落地更加明艳夺目的少女,想起她幼时也是这般,永远是众星拱月的存在,只要有她在,自己便黯淡无光,无论做什么都没有用。
她突然想起城外静庵堂慧岸大师说的话。
人跟人生来就是不同的。
是啊,不同的。
好似憋在心里的那口气儿突然就散似然了。
许怡宁笑笑,眼底滑下一滴泪珠,“小妹总是这样心善,不晓得这世上坏人多。”
桃夭不懂她为何这样说,瞧见她不过说两句话便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忙道:“二姐姐先歇歇,有什么话咱们等好了再说。”言罢,要叫人端药进来,却被她制止。
“我自己的身子我晓得,有些话在心里憋了好些年,我不想把它带到棺材里去,连死都死得不安宁。”
桃夭替她擦干眼泪,“我听着。”
许怡宁道:“小妹还记得当年咱们去金陵被歹人绑了的事情吗?”
“小妹当年掩护我逃走,叫我回去搬救兵,我一时鬼迷心窍,想着如果没有小妹就好了……”
“后来我告诉他们,我是自己逃出来的,不知道他们把小妹带到哪里去了。”
桃夭闻言愣住。
她本来以为二姐姐见自己,是为了谢珩,没想到却是说这个。
半晌,她有些艰难地问:“为什么?”
许怡宁眼眶里滚下滚烫的泪来,“我,很嫉妒小妹,我不过比小妹大了两岁,可小妹一出生,阿耶同哥哥就好像再也瞧不见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