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性关系中, 男人和女人的禁忌点不尽相同。
与其说女人有禁忌点,不如说是本身性格太敏感, 会因为各种事情而生气, 却又极易好哄。生气只一秒,被安抚也不过两三秒的时间。
但男人不一样,绝大多数男人的禁忌点是——以前和以后。
以前的恋爱, 和以后的恋爱。
男人不爱谈自己的过去, 因为在他的眼里,过去就过去了,哪怕谈了十年的恋爱, 分手那瞬间, 那个人就从自己的记忆和生活里彻底剔除。
更不爱谈对方的前男友。
因为女人是念旧且柔软的生物,没有男人冷血漠然,提及旧人旧事, 眉眼间会流淌着绵绵的爱,亦或是无尽的恨。
爱或恨, 对现任男友而言, 尖锐的刺眼。
而比起前男友这种生物, 男人最深恶痛绝的, 是未来男朋友。
这就意味着女人对他并非一心一意,随时都可能和他分手,不想和他有未来。
江泽洲也不例外。
孟宁的那句“你怎么换了个男朋友”, 像是有数千根针,扎在江泽洲心上最柔软的地方, 带来密密麻麻、源源不断的痛感, 又像是被抽筋剔骨般, 生疼。
激得他恼火。
江泽洲往前跨了两步, 与此同时,孟宁往后退了两步。
再进,再退,直到退无可退,孟宁一屁股坐在后备箱上。
江泽洲双手撑在她身边,弯腰,俯身,凑近她,距离越近,动作越慢,像是故意在研磨她的心智,摧毁她设下的心理防线。
男人身上气息铺天盖地袭来,温热的呼吸铺洒在她鼻尖,却掀起她脸上滚烫热度。
孟宁睖睁着眼,自始至终,视线都和他对视,没移开过。
好像要告诉他,这段关系里,二人始终是平等的,她不觑他半分。
几秒的对视下来,她发觉自己没法装作若无其事,也没法忽视他眼底沉沉的压迫感。正准备吱声时,江泽洲忽地开口,“你是不是很想换个男朋友?”
孟宁保持镇定:“没有。”
但这声答案对江泽洲而言,似乎没有半分作用。
江泽洲轻嗤一声,笑:“如果换个男朋友,遇到我,你打算怎么和他介绍我?前男友,还是,高中学长?”
孟宁眼皮轻颤,不假思索:“当然是,前男友。”
这回答总算是取悦到江泽洲了,让他收敛起进攻锋芒,“既然是前男友,也算是正儿八经谈过恋爱的意思,对吧?”
不知道他怎么突然这么问,孟宁迟疑地点了点头:“……对。”
江泽洲:“知道谈恋爱会做什么吗?”
孟宁好像猜到了他要说什么,又怕猜错,含糊不清地回答:“就,像我们这样,就是在谈恋爱。”
“我们现在这样是哪样?”江泽洲边说,边与她凑得更近,鼻尖就快碰到,他唇齿间呼出的气息,仿佛在亲吻她的唇畔,声音压低,似蛊惑般,“靠得近?还是说,这个像在接吻的姿势,是只有情侣,才会有的姿势。”
“……”孟宁颤巍巍地应,“啊,是吧。”
“所以,如果我要亲你呢?”
“……”
“孟宁,如果我,江泽洲,你现在的男朋友,要亲你呢?”江泽洲很干脆,生怕她听不清,一字一句,每个小句,都停下来,方便她听清。
收敛的侵略感,再度卷席而来。
孟宁的脸色变了变,脸上情绪翻涌,最开始的震惊,不可思议,以及回过神后,双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红,带着小女生特有的娇羞。
“你——”
一瞬间,江泽洲拉开和她的距离。
空气渡进来,但她却觉得自己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被他的气息包裹住。
江泽洲嘴角轻扯:“我知道你听清了我刚刚说的话,所以孟宁,当我求你,不要每次都逃避、转移话题。我不需要你第一时间给我答复,我可以等,无论你什么时候做好决定,都可以。”
孟宁没想到自己内心的柔软点被他轻易地找到。
她极为窘迫地别过头,片刻后,咬了咬唇,答应他:“好。”
外面又下起了大雨,暴雨哗啦砸下。路边已经没有路人了,狂风肆虐,吹得行道树弯了腰。空中飘荡着塑料袋,地面水位线上涨。车辆在积水中缓慢行驶。
来之前十分钟就能开到的距离,回去硬生生开了四十分钟。
回家的路上,驾驶座和副驾驶座上的人,心思迥异。
一个在想如何快速拉近这段关系,另一个还在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顾虑中。
谁都没开口,这个状态持续到家里。
到家后,孟宁回到卧室。
江泽洲整理着刚买回来的食物,顺便把孟宁的床上四件套扔进洗衣机里清洗。
洗衣机放置在靠落地窗的走廊尽头,离客卧最近。
工作运转的洗衣机,持续不断的发出声音,孟宁觉得自己的脑袋也像是被扔进洗衣机里,搅成浆糊。
她从没想过,江泽洲会问出这句话来。
或许是有迹可循的。
假情侣也是情侣,情侣间做的事,他们或许都要做。
可是她不知道,他问出这句话,是真心还是假意。
现在的情况,简单又不简单。
江泽洲就像是数学高考卷的压轴大题,孟宁不管怎么作答,都只能拿第一小题的三分。
满分十五分的大题,她只能拿到最浅显,几乎每个人都能拿到的三分。
简答题一点儿都不简单,孟宁喜欢做判断题。
不是判断自己要不要答应江泽洲提出的接吻要求。
而是判断自己到底要不要和江泽洲表白。
孟宁用了一下午的时间思索,最后做出决定。
人生总要有一次为爱奋不顾身,十五六岁时没有的勇气,竟然滋生在二十五六岁。
十五六岁的孟宁,以为喜欢是夏夜的雨,短促而猛烈,稍纵即逝。直到过去这么多年,她才发现这不是一场雨,是一场晚霞。每一个晴天都会出现的绚烂霓虹。
这些日子里,江泽洲给了她数不清的关心与难得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