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高速的赛车, 把孟宁的脑袋都搅成浆糊了。
车窗降下来,清凌凌的风吹进来, 令她清醒不少, 但脑袋还是昏沉沉的。
并非生理性的昏沉。
而是心里倏然有个关键性发现。
江泽洲似乎总能轻而易举地撩拨她,无论何时,无论何地, 无论什么话题。
迫使孟宁对他起疑。
或许是她真藏不太住事儿, 又或许是江泽洲真擅长察言观色。他斜睨过来一眼,不急不缓地说,“你想说什么?”
孟宁愣了愣, “啊?”
江泽洲:“我以为你有问题想问我?”
静默十几秒。
孟宁没隐瞒, 把心底疑虑问出口,“你谈过很多女朋友吗?”
江泽洲失语一秒:“为什么会这么问?”
孟宁:“感觉像是谈过很多女朋友。”
江泽洲:“你的感觉有误。”
孟宁:“哎?”
江泽洲:“你是我的第一任女友。”
经由江泽洲说出口的男女朋友,像是一种职位, 孟宁逐渐适应这个职位,自然又率直地接过他的话, “哦, 你也是我的第一任男友。”
半个城转下来, 车又回到孟宁家门外。
孟宁解开安全带, 车门拉开,被叫住,她半个身子探出去, 又弹回来。
“你的花忘拿了。”
江泽洲侧身,拿起后座的玫瑰花, 递给孟宁。
沉甸甸的一束花, 孟宁没来得及问:“多少朵?”
江泽洲:“九十九朵。”
令她咋舌, “好多。”
江泽洲表情闲散又漫不经心地说:“花店里现成的就这一束, 懒得等,直接就买下来了。”
孟宁还真就信了。
她站在副驾驶外,一束花几乎将她的身姿湮没,她从花后抬起头,双唇一张一合,下巴浸在鲜艳欲滴的花瓣里,“花很漂亮,我很喜欢。”
然后她费力地抽开一只手,关上车门,“路上小心。”
江泽洲透过降下的车窗口,说:“我到家了给你发消息。”
“再见。”
“嗯,再见。”
互相告完别,孟宁心里都快被满怀的玫瑰给浸的生蜜了。
一转身,迎面一个黑漆漆的人影,差点儿吓得她把手里的东西给甩出去。
看清是谁后,孟宁问责他:“大半夜的,你站这儿干什么?”
孟响目光颇为幽怨,一会儿盯着她,一会儿又盯着她怀里的花。
“这么喜欢我的花吗?”孟宁很大方,一股脑儿地把花塞进他的怀里,“送你了。”
“为什么要把你们爱的证明送给我?”孟响更幽怨,但还是老老实实地抱着花跟她进屋,不忘吐槽,“这么沉,江泽洲也不帮你拿进屋?扣十分。”
最后三个字,让孟宁回头,“扣十分?”
孟响跟个无赖似的,偏偏还一本正经地说:“姐夫也要经过考试的好不好?最起码,也得有八十分才能过我这关。”
孟宁被他的话逗笑,配合着他,问,“江泽洲现在多少分?”
孟响:“负一百零九分。”
孟宁被噎了下,“基础分是多少。”
孟响:“零分。”
她一刻哑然,下一刻,问:“什么时候扣的一百分?”
孟响理直气壮:“你暗恋他八、九年,就这事儿,扣一万分都行。”
孟宁喉咙哽住,“那加的一分呢?”
孟响:“他追的你,加一分。”
孟宁忍不住为江泽洲辩驳,“怎么才加一分?”
孟响:“因为我是出卷老师,怎么算卷面成绩,全靠我的心情。不接受反驳,如果反驳,那我只能狡辩——我就是这么严格,就是这么挑剔,有本事你把我逐出家门,断绝我们的血缘关系。”
“……”孟宁拿他没辙,注意到家里空空荡荡,问他,“我爸妈呢?”
“出去约会还没回来。”
手机屏幕亮起,显示时间,晚上九点五十五分。
孟宁以牙还牙,“门禁时间要到了,你说他们要是十点之后才回来,会怎么办?是要罚跪搓衣板吗?”
孟响默了默,“姐,你斤斤计较的样子一点儿都不漂亮。”
孟宁冷呵:“你下午的时候和江泽洲斤斤计较的样子也没好到哪里去。”
这话又拉高了仇恨值,孟响:“严重影响我们姐弟的感情,扣十分。”
孟宁顿了一下,“我说你——”
孟响眨巴眼,一脸无辜:“说我什么?”
孟宁生怕自己哪里又惹这位爷不高兴,嘴角往两边扯,皮笑肉不笑,“没什么,很晚了,我要上楼洗澡了。”
转身上楼,进屋,拿了换洗衣服,孟宁却没进浴室洗澡,而是在衣帽间的休息椅里坐着。
突然有点儿渴,孟宁给自己倒了杯水,抿唇喝了半杯后,安静的手机震动。
意料之中的联系人。
江泽洲:【我到家了。】
孟宁放下水杯,双手捧着手机,打字:【哦,那我去洗澡了。】
江泽洲:【好。】
孟宁撒开手机,进浴室洗澡。
洗完澡出来,她盘腿坐在床上,心理建设了一会儿,才给他发消息:【今晚的约会,谢谢你。】
七分钟后,江泽洲才回:【抱歉,不该带你去赛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