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昨天一眼就看中这颗人参,还欣喜于不是“参王”能捡漏,哪曾想拍卖会临时来这一手,杀他个措手不及!
“一百一十万第一次!一百一十万第二次!”
彭老板听到110万,他缓缓放下手,显然不再争取。
场上只剩下玉京子和其他富商竞价,价格还在一路走高,只是增势逐渐变缓。
“一百一十九万第一次!”
“一百一十九万第二次!”
“一百一十九万第三次!”
“恭喜您成交!本届丹山拍卖会‘参王’最终成交价为一百一十九万,刷新上届记录!”
玉京子在雷鸣般的祝贺掌声中起身,他赶紧朝众人点头示意,然后找工作人员办手续。
“他比胡臣瑞有钱。”辛云茂挑眉,“收弟子有那么赚吗?”
楚稚水倒是见怪不怪:“行情都是这样,我们人类培训机构也很赚钱,比如什么艺考培训之类的。”
她不知道妖怪会教人类什么,可能就是一些特别技能吧。
观察局三根人参的总成交价为180万,等扣掉税和佣金,收入依旧很可观。这是观局公司的意外之财,不是稳定的绿茶生意和网店经营,根据每年野山参和林下参状态会有波动,再找到下一波好的野山参需要时间。
散场后,彭老板过来笑着道喜:“挺好,我就觉得你们人参不错,看来懂行的人还是挺多。”
彭老板生意大,他考虑的是成本,不会拍单克单价过高的人参,但看到楚稚水等人赚钱也挺高兴。
楚稚水诚恳道:“谢谢您这两天一直帮忙操心,我们初来乍到确实不熟悉。”
“没事,你们不也帮过我!”彭老板摆手,“你们直接回酒店吗?现在外面有点雨,要不要待会儿走。”
楚稚水瞄辛云茂一眼,答道:“我们带伞了,就先回去了。”
彭老板还要跟老客户攀谈,双方在拍卖会门口道别。
秋雨细密,丹山街道宛如披上一层薄纱,有点烟雨朦胧的意味。
辛云茂在无人角落取出龙骨伞,他随手将纸伞撑开,带着楚稚水踏出去,行走在轻柔雨意中。
楚稚水瞥见街边的红叶,秋风将叶片吹出醉人的色彩,成为阴雨中的一抹湿润亮色。她突然想起什么,说道:“今晚早点休息,明天就是周末,我们可以去丹山转转。”
丹山是当地知名景区,这个季节到山上,正好能看到秋叶绚烂、层林尽染。
辛云茂应声:“好。”
“我看看天气预报,明天还有没有雨,有雨就行动再议。”楚稚水打开手机搜索,要是周末下雨的话,旅游计划估计要泡汤。
辛云茂笃定道:“明天一定不下雨。”
“为什么?”楚稚水一愣,“但现在报的是有雨。”
“不为什么。”辛云茂傲气道,“听我的,我比它准。”
“……行吧,你确实比天气预报自信多了。”
他们从拍卖会走回酒店,没发现街角上还有别人。
刘厦从会场出来后愤懑不平,立刻询问起合作者暴露缘由。他在机缘巧合下,结识一个还未化人的山精野怪,承诺帮助对方收集妖气修炼,对方则帮他积累财富,这才做起假参赚钱的生意。
他们以前干过类似的事,只是假参金额没那么大,所以一直都没有穿帮过。这回突然露馅儿,还要跟拍卖会对峙,对他们后续的发展有影响。
刘厦不悦道:“你不是说别人看不破吗?”
古怪而沙哑的声音响起:[人看不破,不代表其他妖怪看不破,我至今都还没有化人,但有的是同类混迹在人类社会。]
没化人的妖怪声音轻微,很难被其他人或妖听到,但他使手段跟刘厦缔结协议,双方这才能够建立沟通。
“现在怎么办?能不能再把那根参变回去?”刘厦道,“他们要我们出证据很麻烦,要是什么都拿不出来,到时候没准他们要告我。”
[等等,停下,向左转。]
“怎么了?”刘厦依言转头照做,看到一对撑伞男女。
他们撑着一把青墨色古伞,在细雨中显得极为雅致,正背对着刘厦往酒店走。
古伞表面有深黑的火焰燎痕,不知道是不是故意设计,好像跃动而开的黑色花瓣。
[不用再考虑那些,只要拿到那把伞,我就能立马化人,到时候要什么有什么。]
未化人的妖怪被龙骨伞深深吸引,他心底升起一种强烈预感,这伞有不同寻常的力量,或许能让他脱胎换骨。
酒店里,楚稚水和辛云茂由于阴雨没出门,他们在酒店餐厅简单用餐,稍微坐着聊一会儿,就回屋准备休整一番,迎接明天的旅游活动。
一人一妖的房间挨着,辛云茂先抵达刷卡,他刚一推开屋门,立马就脸色微沉,随即转身走出来,皱眉道:“有人进过我房间。”
这里脏了。
他待不下去了。
楚稚水解释道:“都会有阿姨打扫的。”
辛云茂没有应声,他跟着楚稚水先到她屋外溜一圈,确认她的房间没问题后,这才面无表情地走回去,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你要做什么?”楚稚水被他转晕,“没事的话我要关门了。”
“你关门吧。”
楚稚水目送他回屋,这才将自己门关上。
酒店内的热水充足,经历完紧张的拍卖会,正好可以为疲惫的身体解乏。
房间内,楚稚水洗完澡换好睡衣,她站在镜子前擦拭湿头发,正要寻找酒店的吹风机,却突闻一阵有节奏的敲门声。
水汽氤氲,白雾缭绕,卫生间的门紧闭,让屋外的声音渐隐。她侧耳认真倾听一会儿,确认有人在外面敲门,这才不紧不慢地走出来,肩膀上还披着一条干毛巾垫头发。
楚稚水没直接开门,她先隔着门询问:“请问哪位?”
“是我。”熟悉的低沉男声,是隔壁的竹子妖。
楚稚水打开房门,果然看见辛云茂,疑道:“你要借什么东西?”
辛云茂没带行李,又不熟悉酒店,或许是少用品。
辛云茂在走廊敲她的门,好半天没有得到回应,原本还担忧她出事,谁料她在沐浴更衣,开门时扑面袭来的水汽。
楚稚水如今脸庞素净,带着热水蒸腾后的健康粉意,一袭长发湿漉漉地披着,连眼眸都沾染清透水意,身后的浴室飘出雾气,明显就是刚洗完澡。
他看清她的模样一懵,下意识地喉结微动,脱口而出道:“我今晚待在你这边。”
“???”
楚稚水被他荒诞的话气笑,她一把扯掉肩上的干毛巾,好像手中紧握一根长鞭,恨不得将他狠狠抽醒才好,佩服地反讽:“朋友,你大晚上敲领导的门,然后说出这么一句话,真要重新定义品行高洁?”
虽然按双方约定,私下不算上下级,但他的举动同样离谱。
她现在都已经不是震惊,完全是感到滑稽好笑,根本不懂他在搞什么幺蛾子。如果其他人说这话,她绝对立刻报警,说对方在耍流氓,但眼前的妖怪脑回路不同凡响。
辛云茂一愣,他转瞬反应过来,骤然就耳根发烫,忙道:“不是,我现在没法回屋。”
“嗯嗯,你接着编,我听着呢。”楚稚水敷衍,“原因是屋里有只大熊猫?需要我帮你打动物园电话吗?”
她看他满脸窘迫,甚至帮他出主意。
辛云茂正要解释,他目光扫过她精致的锁骨,又赶紧非礼勿视侧开眼,别扭地盯着走廊角落看,闷声道:“我把伞放在屋里,晚上会有人来偷。”
“伞?”楚稚水疑道,“龙骨伞吗?但你不是随时能收起来?”
他们今天还用过龙骨伞,她见识他一秒拿一秒收的能力,简直像有异次元空间袋。
“收起来就不能做鱼饵。”辛云茂垂眸,解释道,“我对教训他们没兴趣,仅仅是留下一个‘因’,造出的‘果’全看他们。”
这就是他一贯的行事准则,他对旁人是好是坏无感,更没有闲心思主持正义,只是将他们身上的东西反弹。他没有裁决或惩罚谁的义务,都是对方在裁决和惩罚自己。
如果他们没盯上龙骨伞,那今晚会安然无事,但恶因不会结善果,结局最开始就注定。
楚稚水若有所思,最后还是让出路,将他放了进来。
片刻后,辛云茂坐在屋里的长榻上看电视,他握着遥控板,随手切换频道,打发用龙骨伞钓鱼的时间,却完全没办法集中注意力,听觉总被一旁楚稚水窸窣的响动吸引。
暖黄的灯光,潮湿的空气,弥散开的浅淡香氛,化人真是让他的五感过于灵敏,完全没有纯粹做竹子时那般简单。他开始后悔进来,早知道应该出门转,没必要这时候找她。
辛云茂坐在茶几边的长榻,楚稚水则坐在床头位置,双方正好为对角线,恨不得是最远距离。
她同样感到万分别扭,不经意扫过长榻上他宽肩挺拔的背影,总感觉这家伙在屋里存在感惊人,想要忽视都做不到。谁家大半夜房间里有异性,估计都会感觉不自然,但又不能让他出去淋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