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仅仅是少了一道铁索的束缚,猎物就变成了猎人。
在丛林一般的深红色高展台之间,林三酒游走得无声无息。扁老鼠爬走在她的视野前方,体型庞大,动作却窸窸窣窣、鬼鬼祟祟,总是在她以为它准备溜走的时候,又从某个展台后探出半个头,示意林三酒和导游小姐跟上。
一整层楼里,几乎没有任何声息。被绞杀和切片的两只堕落种,散发出了浓郁得令人难以想象的气味;死寂和恶味一起,将空气凝结得沉沉的,坠在头顶上。
林三酒杀死那两只堕落种的时候,并不突兀,控制它们的人类肯定早已预料到它们的下场了,所以按理来说,他们为了保命,一定会立刻返回自己人类身体。
也就是说,现在这层楼里,除了她们还有另外三人。
根据扁老鼠的说法,这三个人选择体验的展台不在一处——它的身体控制权被夺走之后,它就像是一个汽车上的乘客,只能看着司机决定将车开去哪儿,却没有任何发言权;也正是这个原因,它将整个事情的演变过程都纳入了眼底。
其他几人不好说,但控制了扁老鼠的那个工作人员,肯定是早就预谋好要用堕落种的身体在外头逛一逛的。他在体验开始之前,就冒险将展台内板的锁给打开了;在进入扁老鼠身体之后,他用堕落种那双灵活的人手打开了内板,接着从自己沉睡的人类身体旁边,一点点挤出了展台。
“怪不得他要选这个恶心死了的干皮袋子,”导游小姐当时听了之后,小声嘀咕道:“可能是看上那双人手了。”
确实——如果进入了肉筒堕落种的身体里,即使事先开了锁,恐怕也不好开门;全身生满了像波浪一样起伏的短肉筒,顶多也只能在内板上抚来抚去而已吧。
扁老鼠显然听见了她对自己的评价,白弧形眼睛上浮起几个黑点,朝导游小姐一闪就消失了。它明明没有出声,但不知道为什么,已经有好几次了,当它看导游小姐的时候,林三酒总觉得它好像在努力憋回去一声笑。
被骂恶心,有什么好笑的?
她的直觉一向很敏锐,所以她不认为自己只是产生了错觉;只不过不管她怎么想,也想不出导游小姐身上究竟有哪里会让堕落种觉得好笑。
“等他走出展台之后,”在林三酒的要求下,扁老鼠尽量简短地小声说,“他去了旁边的几个展厅,打开了另外三个展台门,每一个展台里,同样都躺着一个没有意识的人类。他居然能忍住没动他们的身体……”
也就是说,是体验扁老鼠的那一个工作人员,把另外三个装着同事意识的堕落种给放出来了。在他们进入堕落种身体之后,自然就不用提什么“负责”、“安全”、“后果”之类的概念了,门一开,岂有不出来之理?
后面的事,林三酒不用它说也知道了:在她一直没关的【无巧不成书】作用之下,她和导游小姐偏偏就扑进了这一层楼里,遇上了四个正在空荡荡展厅里“玩”的堕落种,成了他们试验身手、体验打猎的对象。
还别说,或许是为了能够保住自己一命,扁老鼠不仅在带路上尽心尽责、没有半点溜走的意思,甚至还主动为林三酒寻找起那几个人类的踪迹——它每每来到走廊口上,就会抬起鼻子四下闻嗅一遍。
“假如他们偷偷从圆台底下出来,往出口处走,那么他们的体味就会渗入现在大厅里的空气中。”扁老鼠似乎觉得现在大厅里的味道十分宜人,在它打人类能理解的比方时,是这么说的:“人味很新鲜刺激的,就像是……唔,就像是此刻一片花香中,突然多了红辣椒的味道。”
但是在它一连停下来闻了好几次之后,扁老鼠也没有闻见“红辣椒”的气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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