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在沉重棉被下的黑暗里,谢风终于可以暂时放弃抵抗,臣服于那一股仿佛能击碎她的力量之下。
后来的事情,是她在恢复神智之后,一点点回忆起来、推理出来的。
在棉被刚一落到身上的时候,秋长天的影子就走入了两张单人床之间。他为了寻找谢风的蛛丝马迹,将床头柜的抽屉统统都拉开、床上的被褥也全都掀下去了——倒显得东罗绒身边地上那堆被子很自然。
他在书桌上翻找了一遍之后,大步走向了衣柜,一把拉开了门。
“你打电话叫他们上来开保险柜,”秋长天刚刚吩咐了一声,话似乎还没说完,就突然断了。
那个时候,谢风早就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了,自然也想不到,他是发现了衣柜里那双湿透了的鞋。
“你过来一下,”秋长天顿了几秒之后,忽然平和地朝东罗绒叫了一声。
东罗绒不动。“怎么了?”
“过来一下,”他再次要求道。
过了一会儿,东罗绒终于动了,那一点温热离开了谢风,以极其谨慎缓慢的速度,一步步走到了衣柜前,在离秋长天还有两步远的地方顿住了。
“我又不会吃了你,”秋长天和颜悦色地说。从声响上听起来,他似乎是顿下去从衣柜里拿起了什么东西。
湿透的鞋子“啪”砸在人皮肤上的声响,尤其地响亮清楚,仿佛一记带着水的耳光。
“一会儿再收拾你。”
秋长天没有再说任何一句话,大步朝东罗绒刚才站立之处走来的时候,其脚步之沉,即使是踩在地毯上,依然能叫人听见沉闷的震动响声。
一切都很明显:那双鞋子不必挤都在滴滴答答地落水,说明主人才刚刚将它脱下来没有多久——人很有可能还在房间里。而他还没有亲自去找过的地方,也就只有东罗绒刚刚站的地方了。
当秋长天的视线落在不断抖动震颤的被子上时,他的喉咙里发出了一声疑惑似的声响。下一秒,谢风身上的被子就猛地被他拽了下去;与此同时,他再也没有抑制住自己喉间的一声惊呼:“进化——她进化了!”
东罗绒也早随着他匆匆赶了回来,闻言也是一惊。
“进化?”她往后退了半步,后腰撞在了书桌前的木椅子上。“这……这就是进化的表现?”
秋长天完全没有理会她,也压根不敢走上来查看谢风的情况;他慌忙退开两步,转身就要往门外走——即使一声不出,他那股想要赶紧叫人来的紧迫和害怕,也仿佛某种气味一样,在空气里鲜明地散开了。
至于东罗绒,显然早就从他的脑海里被遗忘了。
在秋长天才刚刚转过身、迈出第一步的时候,东罗绒已经双手抓起木椅子,将它高高举了起来;在秋长天后脑勺上方,那张木椅半是砸半是坠落地裹着风打了下去,击上头骨时的那一声闷响,叫人听了肌肉一跳。
只不过,生活毕竟不是电影,即使受了这么重一击,秋长天在扑倒之后,仍旧没有失去意识,挣扎着重新爬了起来,恐惧与怒火夹杂着扭曲了他的面孔。
“你这臭婊子干什么,”他一把抓住椅子腿往旁边一甩,东罗绒松手不及,连带着也被甩向了一边,整个人都撞到了书桌上,一头撞上了书桌墙上的镜子。“你敢打我?”
他一步踏上去,重重地将椅子砸在了东罗绒身上——她连一声也没发出来,蜷曲着在书桌上弯起了身子。
秋长天扔掉椅子,先回头看了一眼谢风,大概是见她仍旧躺在地上发抖起不来,才一把揪住东罗绒的长发,扯着她的头往桌面上砸:“你不会是那种心理变态喜欢同性的吧,啊,要不然怎么对男人那么冷淡,却为了一个女人跟我动手?你想动手是吧,你动啊,你动啊,你怎么不动了?”
他倒是很快就不动了。
东罗绒的头被他压在桌上,他的眼睛却只是直直地望着面前的镜子。
镜子里,谢风仍旧还在颤抖波动的身体,一手抓着窗帘,正慢慢站了起来——这是她头一次看见进化时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