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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其妙地微微颤栗,接连翻了几本,那种看不进去、看不明白的沮丧和挫败越来越浓;在她眼眶中眼泪浮了上来时,樱水岸却忽然松了一口气,在她身前蹲下来,低声说:“你会难过就好,你会难过就好。”
“……什么意思?”
“听我说,”樱水岸的语气略带急切,“那些红痕,让你的头脑、性格都在开始发生变化,我不知道那些红痕到底是怎么生效的,但是或许我们可以反向抑制住它。”
“怎么抑制?”乔元寺直到看见有水滴落在他手上,才意识到自己在哭。
“……通过减轻它造成的症状。”樱水岸像是安慰小孩子的医生一样,轻轻地说:“你要是觉得这些还是太困难的话,就和我做一些简单的思维训练。你自己说过,病毒尚且不能百分之百地杀死人,凭什么你不能凭抵抗力熬过去?”
做思维训练的时候,镜中乔元寺的脸上已经又一次干干净净了,一丝血痕都没留下。
说来也奇怪,明明她智力没有退化,做数学题速度还是快得很,但没一会儿,她却连小学程度的思维题都开始连连答错。她很快就不愿意再做了,但樱水岸却不让她走——别看他高高瘦瘦,力道却惊人得可怕,简直不像一个人类的,倒像是建筑吊车。
给乔元寺按住之后,他仍旧十足耐心,又问道:“……以上我举的例子里,哪个是事实?”
她答不上来,他就再重复一次。二人反反复复、就像拉锯一样来来回回,就连乔元寺自己也能感觉到,她的状态也在这种反复拉锯中忽进忽退、时好时坏——但是有一点樱水岸说对了:只要她不断地以训练的方式争夺阵地,她恶化的速度就会被暂时抑止住。
“变形”因素就像是个活物一样,在意识到这一块阵地不好抢之后,就慢慢地松开了它的掌控。足足一个下午,乔元寺都没有再次恶化;二人提心吊胆地等到了晚上,总算才松了口气——好不容易算是把第二天给熬过去了。
第三天,乔元寺的状态还是和昨天差不多。二人又做了半个早上的思维训练,似乎一切都在渐渐好起来;樱水岸也越来越高兴的样子,眼睛里都在发亮。要不是那天下午有一只鸟撞在她的玻璃上,恐怕谁都不会发现问题。
那是只不知名的、挺漂亮的鸟,黄褐色的胖身子,黑色尾羽尖尖的;它不知是撞伤了什么地方,扑腾了几下还是飞不起来。樱水岸闻声站起来的时候,乔元寺嘱咐道:“扔到小区里的大垃圾桶去啊。”
樱水岸转过身,看了她一眼。“它还没死。”
“那也快死了,”乔元寺挥挥手,“赶紧扔了。”
樱水岸近乎温柔地朝她笑了一笑。
在乔元寺重新低下头的时候,猛然感到一只手拽住了她的衣领,狠狠往上一提,她就被樱水岸原地提拎了起来。他将她拖到门口,动作甚至称得上粗暴,说:“你把它捡回来。”
“凭什么?”乔元寺使劲往回拽自己的胳膊,怒问道。
“因为你不是那样的人。”樱水岸简单地说。
一只老大不小的鸟,每扑腾一下翅膀,都要惊着乔元寺一次,她心里自然十分不痛快——要不是她不敢惹樱水岸,她才不愿意将这鸟拿进家门。她抱着鸟在沙发上坐下来,面前茶几上正好是她之前摆在那儿的镜子,刚一落座,她就正好瞧见镜中自己的脸随之晃了一晃。好像有一道海浪从脸皮下打过去,卷曲起伏,一闪而过。
她浑身都被冻住了。
樱水岸站在她身后的走道上,应该也瞧见了镜中影像,却没说话。一时间,客厅里除了那鸟拍打翅膀时的扑棱棱声响,客厅里只有一片死寂。
“为什么……我不是没恶化吗,”乔元寺哑声说,“怎么……”
樱水岸的脚步声,从背后走近了。他站在沙发后弯下腰时,乔元寺感觉到一只温凉的手滑进了自己颈间,轻轻捏住了她的脖子。她的喉咙正抵在他的骨节上,叫她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喉管原来是这么脆弱的东西。
“实不相瞒,”樱水岸慢慢地说,语气平静。“我前天时想过,既然这个世界依然能够正常运行,那么即使你变形了,我其实也没有必要杀你,让你好好在这个世界里与其他怪物一起生活下去,可能也没有什么不好。但是现在……我改变主意了。”
乔元寺的牙关在微微打战,连怀中的鸟都不敢动了。
进化者远比变形人更可怕。
“我不喜欢你正在渐渐变成的东西。如果你撑不下来的话,我不如现在就杀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