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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张栻大胆冒犯古人的说法,沉该怒不可遏。
他甚至觉得张栻侵犯的不是自己,不是古人,而是整个传承。
所以他盛怒。
“中华一脉古今传承不绝,全赖祖宗成法、圣人教化,圣人教化福泽千年,遂有今日!到了明国,却要背离祖宗教诲,明国一时强盛,却也距离分崩离析不远了!
什么狗屁的群众代表,什么狗屁的士农工商,全都是虚假的!人不为自己考虑,转瞬就要灭亡!明国这一套注定不可能成功!张敬夫,你看不清现实吗?你到底在想什么?”
“未曾经历过,未曾亲身参与过,便如此断言大明必将失败,沉相公,你可真是太傲慢了。”
张栻摇头叹息:“主席曾对我说过,弱小从来不是生存的障碍,傲慢才是,弱小有弱小的生存方式,小国也有小国的活法。
西夏左右逢源,大理偏安一隅,高丽主动称臣,日本孤悬海外,这都是弱小而求生的方式,唯有傲慢,夜郎自大,遂无药可救。”
沉该听后,气恼不已。
为什么他说什么都能被苏咏霖提前准备好反驳的话语?
难道说自己所说的一切苏咏霖已经提前预料到了?
他是人还是神?
他真的是天上人?
我是在和正常人类做斗争吗?
沉该不懂。
但是张栻很懂。
“所谓的群众代表,我虽未亲眼见过,明国也只是试行,但是明国显然考虑了很多很多,并非只是考虑贡献,而不考虑利益,工人也好,官吏也好,但凡是有提拔体系的,明国内部都会有类似的表彰、奖励和优先提拔的标准。
做了好事,在本体系内就会有非常直接的益处,就会优先得到提拔,就会得到所有人的尊重和羡慕,还能成为群众代表直接去中都开会商讨国是,自然会有地位和话语权。
而这种地位和话语权并不是来自阴谋权术,并不是来自烧杀抢掠暴力打击,也不是来自家族和血脉传承,而是来自贡献与劳动,是非常光荣的事情,如此产生的地位和话语权,和过去是完全不同的。”
沉该对此颇有些意外,但很快便冷笑连连。
他绝不认同苏咏霖的理念和他做事的方法。
他绝对不相信一群泥腿子能做出什么符合他意愿的“好事”。
所以他自然能找到他所认为的漏洞。
“如此一来,人人都想着做好事,你就不怕闹出什么为了做好事先做坏事的事情?古人以孝治国,结果闹出多少奇诡笑谈?卧冰求鲤,郭巨埋儿……何等荒唐,难道明国真以为这就是万全之法?
你且看着,苏咏霖自以为是,觉得这就是万全之法,那么很快就会出现一大批奇怪的好事,各种各样的让人不敢相信的好事,然后他就准备收拾乱局吧!”
平心而论,沉该所说的并没有错,但还是那句话。
他能想到的,其他人会想不到吗?
大家又不傻。
所以张栻摇头,对沉该的想法毫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