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元宜皱起了眉头:“这些逆贼倒是懂得守城之术,河间城要真是如此坚固,就算攻城兵力比他守城兵力多十倍,都要打成苦战,只要里头粮食足够,这一战,最少三个月。”
耶律元宜麾下部将互相看了看,都没说话。
他们当然也不想打这一战,都是被逼的,无可奈何。
现在虽然兵不血刃攻下了两座县城,但是他们一点获胜的感觉都没有,反而忧心忡忡。
耶律元宜判断了前线局势之后,他们更加忧虑了。
他们可不想被分配到攻城的任务。
虽然说军中军功最高的一级就叫做【先登】,拿下一个先登军功,大头兵成军官,军官成将官,不出意外,基本上一家人一辈子衣食无忧。
但是之所以它含金量那么高,赏赐那么丰厚,原因就在于攻城的难度远远大于野战。
一个先登军功背后不知道躺着多少人的尸体,用人命堆出来的先登,从来也不是军中正常人所渴望的军功。
他们宁愿在野战战场上和光复军争锋,也不愿意在城下面被打的头破血流。
但是这种事情当然也不是他们能决定的。
耶律元宜的亲信部将耶律弦想了想,开口道:“将军,咱们需不需要把这件事情通报给朝廷,让朝廷早做准备,多准备些投石机什么的?”
“通知当然是要通知的,但是我可不想在这里攻城,给你们一百台投石机,让你们攻河间,你们难道愿意吗?”
耶律元宜看了看部下们。
部下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连连摇头,都表示不想碰这座城池的霉头。
谁真要被任命攻打这样的城池,就要焚香祷告上天对他好一点,不然损兵折将却没有功劳,别说皇帝,各部队的将领估计都想活撕了他。
耶律元宜点了点头,开始思考脱身之策。
但是还没等他想到些什么,忽然有人来报,说一支金军装扮的贼军假扮粮秣运输队伍抢夺北城门,城门守军正在与之激烈厮杀,情况十分危急,请求援兵。
这可让耶律元宜吓得魂飞魄散。
“城北?怎么回事?为什么贼军会从北边来?北边不是没有贼军吗?!”
耶律元宜歇斯底里的大叫着。
但是这个问题是没有人可以回答他的,因为所有人都很慌乱。
不过宦海沉浮那么多年,大浪小浪耶律元宜也不是没有遭遇过,他连忙深呼吸数次,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
他一边派人紧急支援城门,一边走来走去思考到底发生了什么,以及他该怎么办。
然后,一个可怕的想法在他的脑海里快速成型。
贼军从北边来,扮做金兵,假装金军的粮秣运输队伍……
北边,粮秣。
我的粮道不会被断了吧?!
文安县不会出事了吧?
坏了!
耶律元宜心神剧震——贼军从北面截断了我的粮道,断了我的退路,要是再从南边来一支部队南北夹击,我不就死定了吗?
而且我都进攻到大城县了,他们不退守河间,反而进击?
那他们到处搞坚壁清野是为了什么?
不就是为了争取战略纵深,抵消大军主力的骑兵优势吗?
难道不是?
他们坚壁清野只是为了迷惑我、让我以为他们要后退?
这一切都是针对我而设下的圈套?
完了!
完了完了完了完了!
耶律元宜咽了口唾沫,心脏狂跳。
有部下立刻询问他接下来该怎么办,是据城死守等待援军还是赶快撤退。
耶律元宜紧张的思考了一会儿,做出了一个决定。
“留一支人马断后,其余人速速撤退!全军速速撤退!再不撤退,就要让贼军合围,咱们一个都回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