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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浮屠距离盾阵越来越近,顶在前方的士兵们都知道自己很难活下来,这巨大的威势也实在是摄人心魄。
他们有的腿在发抖,手在发抖,或者浑身都在发抖。
那种感觉,就像是明知自己不能阻挡却依然要顶在最前面面对一辆疾驰而来的大卡车一样,明知必死,却为了某种原因,不得不站在面前,迎接死亡。
士兵们在对抗的不是铁浮屠,而是心中对于死亡的天然恐惧。
随着铁浮屠的接近,那种恐惧也随着大地的震动被无限放大,他们的呼吸粗重,眼睛瞪大,整个身体都绷紧了。
之所以还没有后退,是因为心中有一股信念在支撑着他们,让他们坚持不后退。
他们想起了战前动员会上,与他们朝夕相处的指导员们所说的话。
【我们都可以害怕,也都可以后退,但是一旦我们怕了,我们退了,我们身后的家人、朋友也都不可能被保全,我们在这里战斗,不仅仅是为了胜利,也是为了保护家人、朋友和我们的土地!
一般人可以怕,可以后退,因为他们没有接受过训练,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而战,但是接受过训练,知道自己为何而战的胜捷军就必须要护住他们!
胜捷军必须要挡在金贼面前,让所有试图前进的金贼知道,想要通过这里,就要踏过我们的尸体!我们不死,他们休想前进一步!】
指导员们把激励人心的话说完,然后顶盔掼甲,拿起武器,和士兵们一起上了战场,一起站在第一线拼杀,悍不畏死。
用他们的话来说,就是士兵都不退,他们又有什么后退的资格呢?
如果放任士兵血战而他们堂而皇之的后退,那又有什么资格继续对着士兵们说大道理呢?
因为我们站在第一线血战,与士兵们同生共死,所以我们的理念就绝对是真实存在的可能实现的,而不是如神棍骗人时虚构出来的幻梦。
为了那伸手就可以触摸的美好未来,他们不退。
他们不退,士兵们自然也不会退,所有人都顶在最前线,直面最大的恐怖,而没有后退。
不知道是谁忍不住心中的激动和恐惧,最先喊出了“不退”这两个字。
以至于所有人在听到之后都爆发似的喊出了“不退”的口号。
苏勇被自己的士兵激励了,带头狂喊“不退”,死死顶在第一线。
喊叫声惊天动地,但是对于正在冲锋的铁浮屠们来说,并没有什么意义。
他们的眼中只有即将化作一滩血肉的愚蠢的反叛者,他们的耳边只有战马前进的轰鸣之声。
于是铁浮屠的冲击到了尽头,与盾阵正面相撞。
那一瞬间所发生的事情,苏勇不知道其他人知不知道,反正他是不知道的。
他只是用全身的力量顶着大盾,浑身肌肉紧绷,和身边的士兵们一起,把长枪伸出盾外,身体拼命的顶住大盾。
然后正面迎上了铁浮屠的狂野冲击。
苏勇位居盾阵队列的中心位置,尽管如此,他也没有遇到什么值得喜悦的事情,巨大的冲击力并不是肉身凡胎的人类可以抵挡住的。
苏勇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飞起来的,只知道巨大的冲击力让他连思考都断线了。
剧烈的嘈杂声在他的耳边响起,他手里举着的长枪似乎撞在了什么坚硬的东西上,接着大盾被什么东西撞上了。
沉重的撞击感之后,苏勇浑身一震,脑袋一晕,眼前一黑,再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而在苏咏霖眼里,这一切都是那么的震撼人心。
无数胜捷军士兵组成盾阵,用人力、用血肉之躯层层叠叠,拼尽全力阻挡着疯狂冲锋的铁浮屠。
铁浮屠巨大的冲击力几乎在接触的那一瞬间就能把步兵撞飞,不知多少士兵被撞飞,或者被践踏至死,层层叠叠的盾阵七零八落,几乎被铁浮屠从头撞到尾。
无数士兵为之血肉横飞,为之口吐鲜血,为之丧失生命。
一排一排接一排,铁浮屠以一往无前之势接连突破胜捷军士兵们用血肉之躯组成的防线,给他们带去了巨大的杀伤。
士兵们的长枪被折断,身体被撕裂,破碎的身体在空中横飞,鲜血四溅,生命如落叶一般飘零。
铁浮屠们浑身浴血,那全是勇者的鲜血。
苏咏霖攥紧了拳头。
他没有别的办法了,他只有这样的办法了。
用人命去堆,用坚强的意志去堆,必须要让铁浮屠停下来,如果不能停下来,赤斧营上前也不过是给铁浮屠上一道硬菜。
一望无际的大平原上,士兵们的血肉之躯铸成了铁浮屠前进的障碍,他们没有一个人后退,他们的阻挡是如此的悲壮。
以至于这一幕让苏咏霖觉得自己永远也忘不掉。
就算最后他的革命胜利了,他也一定不会忘掉这些勇敢的士兵们所付出的牺牲。
若有如此信念,何须长城?
他们便是长城。
苏咏霖的身体在颤抖,眼泪一滴一滴的涌出眼眶,巨大的痛苦撕扯着他的身心。
然而铁浮屠的冲击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迟滞下来了。
似乎这些铁浮屠自己都没有想到,他们居然被一群举着大盾的“反叛贼军”的士兵阻拦了。
这群刚刚起义还没有一年的贼军,用他们并不强壮结实的身体,用大盾和长枪,居然把他们阻拦住了。
这些士兵的脸上没有恐惧,只有强烈的愤怒和仇恨。
乃至于撞击的时候,那些被他们撞开的士兵们最后投向他们的眼神都是愤怒的,仇恨的。
仿佛他们并不怕死,只是恨自己的身体不够强壮,不能阻挡住他们。
他们似乎不知道什么叫做恐惧,这让铁浮屠们觉得很意外。
谁会不怕死呢?
但是这当然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铁浮屠们的确是被迟滞下来了。
不知道突破了第几排防御的时候,他们终于突不动了,他们感觉胜利就在前方,但是他们的确是冲不动了,哪怕再往前冲那么一点点的距离就是胜利,他们也冲不动了。
战马冲到了尽头,喘着粗气发出悲鸣,腿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把最当先的那个铁浮屠骑兵颠的不轻。
然后他就看到一个半张脸上全是血的胜捷军士兵满脸怒火,眼中满是杀意,直接抡起折断的长枪枪头,狠狠一击朝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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击朝他径直而来。
下一个瞬间,他就觉得嗡的一下,世界离他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