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初三就是沈玉耀的生辰,而今天已经是十月十六了,满打满算不足二十天,这路上都要走个三五天,真正能到当地看看的时间少之又少。
“同六公主说一声,我马上就要出宫离京,问她要不要跟我一起走。”
沈玉耀很期待接下来的行程,沈珉玥那边很快也给了她回复,说马上就会过来。
淑妃显然也不同意沈珉玥出来,所以沈玉耀到宫门前的时候,沈珉玥只有一个人过来了,还偷偷摸摸的,上了马车后更是催促白元快些驾马离开。
“我还要去曲府,等表兄集结人马护送出京,淑妃娘娘若是派人追上来,可没办法躲过去。”
沈玉耀看着不住掀起车帘往后看的沈珉玥,嘿嘿一笑,戳穿对方以为能逃掉的想法。
“啊?没事没事,母妃向来恪守宫规,不会随意派人出宫来寻我的!玉阳,你一会儿催曲将军快些啊。”
嘴上说淑妃的人没那么快追上来,实际上已经开始焦急的直冒冷汗,甚至还没见到曲川人呢,就已经隔空催促了。
“哈哈哈,淑妃娘娘就算追上你又能如何?难道还能将你拉回皇宫去?”
“她不能,她什么都不会管我,只会告诉我出去就别回来了。”沈珉玥眯着眼睛看向沈玉耀,见沈玉耀一脸幸灾乐祸,歪了歪头问道:“怎么回事,难道曲贵妃就能轻易放你出宫?”
“我得了父皇令呀,父皇说他帮我搞定母妃。”沈玉耀咧嘴一笑,笑容十分灿烂。
沈珉玥嫉妒了,唉,任何人真是不能比啊!
父皇就不可能为她做到去跟淑妃解释,虽然淑妃也不会听,她和皇帝的感情远没有曲贵妃与皇帝感情深厚,甚至淑妃很厌恶皇帝。
好在接下来一路,沈珉玥担心的事情都没有发生,一直到大部队集结一起出城走了,淑妃的人都没有上前来阻拦。第一次被淑妃放养的沈珉玥一直到走在官道上,离京城好远距离了,还在惴惴不安。
引来沈玉耀一阵调侃,恼羞成怒的与沈玉耀闹成一团。
两位公主高高兴兴出宫玩去了,宫里鸡飞狗跳了一阵子,很快恢复了平静,淑妃是没办法管孩子,曲贵妃同样是没办法。
这一去,就是半个多月不在京城。
沈玉耀不在京城,京城却一直流传着她的传说,主要是她主张督办西北互市的消息传开了,并且在沈玉耀离开后,京城突然开了两家琉璃铺子,一家在城西一家在城东,因为城东多住达官显贵,里面的琉璃摆件那是流光溢彩,价格同样很美丽。
而另一家在平民百姓居多的城西,这一家的琉璃制品就比较普通了,而价格也非常普通,是任何一个人进去,看见价格都会惊叹我是不是走错地方的价位。
开天辟地第一回 ,自打中原出现琉璃开始,琉璃制品就没卖的如此便宜过!
经人询问,城西铺子的掌柜,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子说,她卖的不是琉璃,只是看上去像琉璃的制品,名为玻璃,比较便宜,样式也普通,是百姓们用的。
城东铺子的掌柜卖的则是真正的琉璃制品,和那种没有任何颜色,像是水晶一样的玻璃不同。
懂行的人拿了两家的东西放一起一看,就知道这都是借口,而不懂行的人,自然就听了这玻璃琉璃之说。
懂行又知道内情,明白两家店身后主子是谁的人,则默默观望,一言不发,同时吩咐家中奴仆,日后若是需要在外购买琉璃,就去那一家店。
权当是陪小公主玩了,平常想要给公主送钱,找路子都找不到。
不过东西买到手后,买家都挺满意的,琉璃摆件珍贵又漂亮,放在那里赏心悦目,关键是价格确实不贵,属于物美价廉。
高门大户有钱,但不喜欢当冤大头,在心里算了算,发现买的比自家做的还要省钱后,他们更高兴了。
于是在沈玉耀离开京城之后,京城到处都是琉璃铺子的传闻,满朝文武私底下都在议论今天有没有买公主家的琉璃。
皇帝甚至也从铺子里买了个琉璃回去,和沈玉耀之前送给他的摆在一处,算是直接给沈玉耀带货,这一下琉璃铺子生意更火爆了。
加上送去西北的琉璃也开始大肆售卖,赚回来不少钱,朝野上下可不一直念叨沈玉耀的名字嘛。
在欢天喜地的氛围中,京城突降第一场大雪,这一场大雪并没有浇灭人们的热情。
一些官员已经开始为沈玉耀生辰的贺礼做准备了。
与此同时,杨家一顶小轿从后门出去,一路抬到了申王府后院,杨家大门敞开,杨成业一家坐上马车,冬日里开始归家之路。
年底前回族地,叩拜祖宗。
杨可卿坐在马车上,她撩起车帘,透过缝隙看着背后越来越小的城门。
母亲刘氏一直在旁边哭,杨成业和杨栋在另一辆车上。
“真是造孽,都怪母亲不好,竟引狼入室,害得你丢了这样一份大好姻缘!真是没想到,她看着柔弱可怜,竟暗藏贼心,当真是该死!”
刘夫人絮絮叨叨的骂着刘莹儿,此刻无比痛恨当初将刘莹儿接入府中的自己,她还想着刘莹儿能为杨栋诞下后代,谁知最后刘莹儿竟抢走了她女儿的荣华富贵。
现在就算刘莹儿怀了骨肉,她都不敢确定那一定是杨家的孩子!
刘夫人越想越气,气的眼泪直流。
杨可卿叹口气,转过身从怀里掏出手帕,伸手为母亲擦去脸上的泪痕,轻声细语的解释:“母亲,女儿本就不想嫁入王府,如今王爷高兴,刘莹儿开心,我同样得偿所愿,不是很好吗?我们一家人一同回合川,日后可以相互扶持,等兄长病好了,我们可以开一家书铺,兄长与父亲都写了一手好字呢。”
“你这傻孩子,没有功名,何来利禄?你父兄二人均是戴罪之身,莫说是书铺,就算是去做给人写信的生意,别人都得嫌弃你父兄写出来的字脏!本来你若是成了王妃,你父兄还有翻身一日,现在你被人夺了位子,还让人替了你的身份,你可想过未来如何?”
刘夫人说的杨可卿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浅,偏偏她还不停,最后又骂了一声,“你平日里看着精明,怎么现在如此蠢笨,你知不知道,只要申王妃一日活着,你一日就不能嫁人啊!”
“嫁人有什么好的,我不嫁人,可以更好的孝顺母亲。母亲不是想要荣华富贵吗?且等女儿三年,三年之后,女儿会让母亲风风光光的回京城来。”
刘夫人根本不相信杨可卿的话,她转过身继续抹泪,悲哀自己从一朝尚书夫人,沦为村妇的命运。
还有她女儿那再也不可能有希望的将来。
杨可卿见此,干脆一个字都不说了,反正等上三年,一切自会见分晓。
马车越走越远,城外送别亭内,有人目送马车远去。
“小姐,今日风寒,咱们回去吧。”
石采文的小丫鬟梨雪上前,为石采文披上披风,担心的问道。
昨日下了雪,今天化雪本就冷得很,怎么还跑到这四面透风的亭子里等着,若是冻出个好歹来可怎么办。
“再过几日便是公主生辰,玉阳公主特意给小姐送了帖子,小姐可千万要注重身体,若是病了,岂不遗憾?”
梨雪这段话让石采文回过神来,她点点头,“是该回去了。”
她离开的时候,将从府上拿出来的盒子交给护卫,让护卫骑马送到杨可卿手中,那盒子里放了一袋子蜜饯,还有一封信。
信上写明了发生在杨家身上的事情的前因后果,杨家没落后,杨可卿手上面临着无人可用的窘境,平日里家中奴仆都紧缺,更不要说在外打听消息的人。
石采文将她查清楚的消息都送给了杨可卿。
石家看似得偿所愿,但实际上也不过是在皇权之下勉强自保,柳暗花牵扯了皇室秘闻,杨家的兴衰关系着皇帝和太子之间的争斗。
这场斗争中,没有人是赢家。
杨可卿拿到石采文给的东西时是什么心情,无人知晓,只是在京城繁花锦簇下看不见的真情,竟在曾经的敌人身上看见,未免讽刺了些。
十一月初一,沈玉耀和沈珉玥回宫了。
这一趟走的两人是心神俱疲,因为赶着十一月初三的生辰期限,又想要在港口附近多看看,所以两人赶路几乎是急行军了,好在冬日的官道比较夯实,不会像夏秋多雨季节一样,多泥坑。
不然她们都不一定能这么快赶回来。
“唉,我以前还会向往外面,现在我只想回家躺着,外面真的好苦。”沈珉玥刚上马车,就跟沈玉耀吐槽。
没错,这一路为了赶时间,她们没有乘坐马车,而是骑马而行,马车是空的。
到了京城附近,两人才坐回马车上。
沈玉耀眉眼也多了几分疲倦,她出去才十几日,却像是长大了一些,身量窜了一窜,还是没有沈珉玥高,但已经到沈珉玥的肩膀了。
之前她就到沈珉玥的胸。
“回去之后也是苦,这么多日不曾寄回书信,走的时候还是直接跑出来的,淑妃娘娘绝对饶不了你。”
“啊!玉阳你能不能不要提这件事啊!”
沈珉玥有点儿崩溃,她不是故意的,她就是想着拖一拖再拖一拖,不要那么快的直面淑妃的怒火。
谁知道这一拖,就拖到回京了呢。
“真正的勇士。”沈玉耀冲沈珉玥比了个大拇指,“此次出去不算毫无作用,港口建的不错,谢家舅舅挺认真负责。”
沈珉玥走了没多久,谢舒就骑着马追了上来,一同往港口去了,谢舒是过去监工的,他原本的职责可不包括被下放到底下监工。
是他自己从工部尚书那边求来的位置,这次是沾了沈珉玥的光,沈玉耀出京就带了一个沈珉玥,可见与这个六姐关系极为不一般,工部尚书是个看人下菜碟的家伙,自然愿意对沈珉玥的母族好一些。
“过奖过奖,不过那些服徭役的百姓,大部分都是从冬州来的,时间太紧,根本没办法查出他们究竟是为何而来。”
“大部分懵懵懂懂,问他们,也只会说是听从官差安排。只能让谢家舅舅多多注意一下,还有这次服徭役,官府下发的银钱,务必要发到百姓手中,谁要是敢伸手碰,就别怪我不讲情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