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了。
一个屋檐下住着,家里几个都看出他的变化,姜蜜私下跟吴婆子咬耳朵,说国丈这个官没白丢,他给多少人提了醒。
国丈这个官的的确确没白丢,他对头那几家这个年过得有滋有味,夜里睡着了都在笑,心里别提多痛快。后宫妃嫔也觉得痛快,在宫里要想过得好,看三样:皇上的宠爱,子嗣以及娘家。
皇后如今等同于失宠,太子又破了相,她娘家是还没倒,但也离倒下不远了。
这不,才过了年,还在正月头上落井下石的就来了。
早几年后族势大,行事难免霸道,尤其那些没能耐的旁支,狗仗人势干过不少龌龊勾当。之前就有人气不过想告他们,没进得去顺天府衙就被收拾了,类似这样的事有过不少,有人搜集过证据,之前都没寻着合适的机会拿出来,现在是时候了。
官场上就是这样,觉得胜算不大你就忍着别出手,一旦出手就得让他没法翻身,给他缓过来定会向你讨债。
这次就是,国丈暂时退出朝堂,对家都觉得还不保险,趁他病想要他命。他们安排人写了折子,细数这些年皇后娘家犯下的种种罪过,呈到皇上面前。
皇上看罢又动了怒,后一日早朝就要问罪。
国丈已经退出朝堂,如今在朝上站得最靠前的是皇后娘家大哥,乾元帝让太监总管亲自将奏折递他面前,让他看看,看完说说怎么回事。
还说啥?
他看完腿一软,噗通就跪下了。
只需要扫一眼就知道呈这本奏折的人盯他们很久,这里头甚至记录了一起人命官司,又有欺男霸女买卖官职包揽诉讼……
“朕在等你解释。”
他也想解释,想说是污蔑却不敢,人家既然呈了这本奏折就必定握有证据,一旦被拆穿,就是欺君。
要是有国丈镇着,局势兴许没这么坏,偏偏国丈不在朝堂。
皇后他大哥憋了半天,只干巴巴说了句不知情。皇帝倒是没按头逼人认罪,他把这事移交给三法司,是非黑白先查清楚,查清楚了照规矩办。
照规矩办的意思是不会容情,后族陆续有人来求,说是底下人不规矩,他们闯下的祸,请皇上高抬贵手饶了这回,以后绝不再犯。说着又开始帮皇帝回忆从前他孤立无援的时候,后族出了多大的力……不提旧事还好,提起来乾元帝反而更不痛快,做皇帝的谁都不会愿意去回想被大臣支配的岁月,他如今都觉得憋屈,更别说数年之前。
他们求了半天,换来一句:不连坐就已经法外开恩了,你还指望免罪不成?
这下族内又被处置了一批,虽然大多是旁支,大多没出息,大多是游手好闲的纨绔子,毕竟也是皇后娘娘的族人。从前大家跟着你干,那是因为你吃肉别人能喝汤,现在他被处置你护不住,人不离心?
早两年因为太子的关系,后族拧成一股绳,团结得很。
现在接连两出又将他们打回一盘散沙。
旁支包括依附过来的官员又有脱离的意思,这就算了,甚至还有上国丈家去哭去闹的,问你为什么不保我儿子,我就这一个嫡子。
……
前后不过两旬,后族败势已显,皇后那几个娘家哥哥急得上火,怪妹妹没照看好太子,要是没那出意外,他们何至于如此被动?若太子不伤,朝上有任何异动他们逼宫也成。
哪怕算太子才两岁,那也是正统。
现在呢,兴庆顶着太子的头衔却是个不中用的,他们连吃了两回大亏,势力一削再削,却不能反击。
“早该看出皇帝是个薄情寡义的,咱帮他还不够多?他竟半点情面也不给!”
“就不该拖这么久,拖到今天,大势去了。”
“怎么办?现在要怎么办?”
“父亲您倒是说句话啊!”
国丈脸色也很难看,他牙都快咬碎了:“怪我小看了他,这回咱们输了,还能怎么办?忍吧。”
“忍???”
“没错,都给我忍,忍不了就等着被人一网打尽。”
“那就白吃这么两个大亏?什么都不做?”
国丈端起茶碗,揭开碗盖,却没喝,又放回去了。他说过两天去跟老朋友聊聊,得让他们明白皇上不单是想对付后族,他是想把朝上这些老东西一网打尽,谁也别高兴早了。
这期间皇后闹过几回,乾元帝根本不想见她。
不想见,也没那个功夫去见,皇帝猜到国丈不会毫不抵抗直接束手就擒,他一定会使绊子,正同心腹商议对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