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主对佛经极为痛恨,不愿看到佛经,身边也没有佛经,但太皇太后被关的佛堂里,所有佛经一应俱全。
王忠给言景则找来各种佛经之后,言景则便照着那些佛经,认了两个时辰的字,直到王忠提醒,说是要准备早朝了。
大齐每逢初一十五,都有大朝会,殿中会设黼扆、蹑席、熏炉、香案等,所有在京的,九品以上的官员,都要参加。
但平日里普通的早朝,只有五品以上官员才能参加,隔日上朝。
昨日没有朝会,今日便有了。
大齐的早朝,在天亮之时开始,言景则提前吃了点东西,想了想,又让王忠备上了鸡丝粥并各色点心,此外伤药也要准备一些。
王忠领命去了。
看着这老太监走远,言景则略有些愧疚,原主不信任外人,就总是压榨王忠这样的亲信,王忠年纪不小,却不能好好休息。
各种人手,他还是要快些培养起来。
时间差不多了,言景则按着原主的记忆去了殿中上朝,此时,朝中官员,都已经在等着了,言景则一进去,就纷纷拜倒。
跪在最前面的,便是楚廷修、平王,还有丞相崔询。
其中楚廷修个子最高,气势最足,穿着一身武将上朝所穿的礼服,英姿飒爽俊逸非凡。
平王略矮一些,微微胖,瞧着是个很好相处的人,至于心里想什么,就无人知晓了。
至于那丞相崔询,他是个与王忠差不多年纪的老头。他在太祖皇帝时期便已崭露头角,到现在数十年屹立不倒,自有一套处事方法,那便是只管办事,绝不站队。
言景则的目光扫过平王和崔询,最后定在楚廷修身上。
楚廷修的脖颈上,有伤口。
他昨晚已经尽量小心,没在楚廷修脖子上留太显眼的痕迹,还是比较好遮的,甚至可能一晚上过去都消失了,不想楚廷修竟直接弄了伤口覆盖。
言景则的心一抽一抽地疼,更是愧疚。
官员行礼之后,便是商议朝政。
太皇太后在时,原主因“身体不适”,平常的小朝会从不参加,只参加初一十五以及各种佳节,或者封赏将士的大朝会。
但凡大朝会,其实并不商议政事,因此原主该学的一样没学到,等没了太皇太后,他终于上朝时,也就对政事一窍不通。
当时又有周氏余孽,以及平王党从中作梗……原主丢了几个大脸。
此后,原主就不敢在朝堂上随意说话了,只让楚廷修去处理各种事务,哪怕楚廷修再怎么鼓励原主,原主都不肯尝试自己做决定。
这是他自己的决定,偏时间长了,原主又觉得是楚廷修夺权……
不过眼下这情形,对言景则来说是好事,他也不用说话,就坐在龙椅上,居高临下看着每一个人。
大齐在京的五品以上的官员并不多,原主全都认识,言景则看了一遍,更是将他们全都记在心里,然后一边听人议事,一边去看楚廷修。
楚廷修被看得浑身不自在。
今日凌晨回府之后,楚廷修打井水把给自己冲了冲,又拿出字帖来临摹,一直写了几十张大字,方才平复心绪。
昨夜的孟浪让他受了点伤,但这点小伤对征战沙场多年的他来说算不得什么,因而他照常参加了朝会。
他想看看陛下。
而且,他不在,陛下可能会受委屈。
结果,陛下竟然一直在看他。
楚廷修尽量不去看龙椅上的人,收敛心神应对那些大臣,但总有需要向圣上请示的时候。
当龙椅上的人说“就按楚将军说的来办”,当他们目光相对,一阵酥麻从楚廷修的尾椎骨一直延伸而上,弥漫全身,让他的心都颤动起来。
楚廷修觉得自己要疯了。
他之前虽对陛下动了心思,但理智尚在,头脑也清明,但今天,他甚至很难思考。
楚廷修频频走神,今日朝堂上的大臣都发现了,他脖子上的伤口,大家也都看到了,不免惊奇,但无人敢问。
好在,虽然楚廷修有些不在状态,但该商议的事情,还是全部商议好了,这时,又有人提出了立后之事。
今上已经二十多岁,立后是迫在眉睫的事情。
言景则眉头一皱。
原主之前一直没立后,其实是因为没找到合适的,但换做他……他只对楚廷修感兴趣。
言景则看向楚廷修。
楚廷修正好也抬起了头,两人四目相对。
不过一瞬,楚廷修又低下头去。
言景则想到这人昨日还在劝自己立后,不免暴躁。
楚廷修此时,也极为难受。
他打从心底不愿陛下立后。
之前劝说陛下立后,是因为他并不知晓陛下对自己有意,想着为陛下好。
昨日劝陛下立后,是他以为自己即将死去,告诉自己不要沉迷美梦。
但现在……立后这事,他是绝不愿意再提的。
只是陛下若真要立后,他也无力阻拦。
楚廷修低着头,一言不发。
言景则见他这样,心里高兴,但很快又想到自己昨日威胁过这人,说若是他再提立后,就要让他好看。
楚廷修许是因此,才不提立后之事。
言景则心情不好,想了想,捂住脑袋,面露难受。
“陛下,你可是不太舒服?”王忠注意到了言景则的模样,而他话一出口,大臣们纷纷看了过来。
言景则道:“朕身体不适,今日朝会,就此结束。”
说完,言景则就让王忠搀扶着,转身离开。
楚廷修见状,连忙跟了上去。
平王本想找楚廷修说话,但楚廷修走得太快,他根本没追上。
言景则一直关注着楚廷修,见楚廷修追上来,便放慢了脚步。
“陛下,您哪里不舒服?”楚廷修问,陛下莫不是昨晚累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