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楚廷兰看到楚廷修,娉娉婷婷地行了个礼。
楚廷修的继母是世家大族出生,和楚廷修父亲成婚后,在北地过不惯,就带着楚廷兰在京城生活,把楚廷兰养得与她一般,是个知书达理的大小姐。
楚廷修一贯不知该如何与这个妹妹相处,近来妒火中烧,更是瞧见了妹妹就难受,但这又怪不得他妹妹……
怪只怪他自己,是个不忠不孝,让人恶心的混账。
楚廷修常年打仗,不怒自威,也善于隐藏自己的情绪,此时勉强露出缓和的表情来:“何事?”
楚廷修的态度在楚廷兰看来着实冷淡,让她心生不满,她低头遮掩住自己的表情,又从腰间取出一个荷包。
再抬头的时候,她的脸上只剩下娇羞,将手上的荷包递给楚廷修,楚廷兰道:“大哥,我给陛下绣了个荷包。”
楚廷修呼吸一滞:“不好往宫里带东西。”
“大哥你带东西进宫,定然没有问题。”楚廷兰道,又带点哀求看向楚廷修:“大哥……”
楚廷修到底还是收下了荷包。
将荷包塞进怀里,楚廷修匆匆进宫,就得知陛下正在上课,便先去见了几个辅政大臣。
那几个大臣是楚廷修选的忠于圣上的,可惜都不怎么待见他,对他颇有意见,他和他们的相处,也很不愉快。
所幸不过半个时辰,陛下就上完了课,请他一起用膳。
楚廷修时常被陛下邀请一同用膳,早已习以为常,但依旧觉得高兴。
他拿出一块手帕沾水擦了脸,又整了整衣服,才来到陛下面前。
这一年,没了太皇太后的控制,当今圣上长了不少肉,再不似之前瘦竹竿模样,相貌也愈显英俊。
楚廷修瞧见他,心中就高兴万分,却又少不得唾弃自己。
“爱卿,这是刚从江南送来的桃花酒,爱卿尝尝。”当今圣上拿出一个酒壶,给楚廷修倒了一杯酒。
楚廷修受宠若惊,声音也有点发颤:“陛下……”
“爱卿尝尝看。”皇帝看着楚廷修,露出一个笑容。
楚廷修喉间干渴,拿起酒杯就一饮而尽。
这酒有些过于甜腻了,其间还有苦味。
不,这不是苦味,这是……迷药的味道。
楚廷修一时间如遭雷劈。
他经历过不少大风大浪,光暗杀,就不知道遇到了几次,对各种下三滥的药物,都有所了解,一尝就能尝出来,酒里被下了药。
再去看,陛下给自己倒酒之时,果然转动了一下壶盖。
楚廷修一时间呼吸不畅,心跳加快。
迷药的劲没那么快上来,这一刻,他竟是前所未有地清醒。
太皇太后已经失势,但陛下眉宇间的苦闷不曾消失……是不是都是因为他?
陛下当初厌恶太皇太后,现在是不是厌恶他?
也是,现在整个朝堂,差不多在他掌控之下,他还对陛下诸多管束……
古往今来,像他这样大权在握的人,多没有好下场,他怕是也不例外。
陛下既然在他的酒里下药,应该还留了其他后手,想要将他留下,而此时此刻,他有两个选择。
一是挟持陛下,破门而出,自有一条生路。
但那以后,他又该如何?
是彻底囚|禁了陛下?如此一来,陛下必然恨他入骨。
且这天下到底是言家的天下,别人不会服他,肯定也会战乱再起,他没有把握能成为最后的胜利者。
又或者……就顺了陛下的意?
他这种心思龌龊的人,本就不该活着,他配合陛下,陛下应该能放过他的家人。
没了他们的控制,陛下也会开心一点?
“爱卿,再喝几杯。”皇帝又为楚廷修倒了一杯酒。
楚廷修接过酒杯,一饮而尽,放低了声音道:“陛下,我家中亲眷,军中同袍,都对陛下忠心耿耿,陛下若是想要朝中平稳,万不能再起杀戮。”
坐在楚廷修对面的皇帝脸色大变,慌忙往后躲去,不想撞翻了凳子,摔倒在地。
楚廷修下意识地想要去拉:“陛下……”
“陛下!”杂乱的惊呼同时响起,与此同时,一群全副武装的将士猛地出现在了屋中,那些刀剑长弓,全都对准了楚廷修。